云上的阿里

时间:2017-04-10 12:03:10 

云上的阿里是最新的世间百态故事,极具知识性、趣味性与可读性,希望大家喜欢。

尽管在行政区划上,阿里地区和日喀则地区以马攸木拉为界山,翻过马攸木拉才算真正进入阿里,但实际上,西出拉孜,上了219国道,就已经是渐行渐浓的“阿里风味”了:不见了青稞地,树木和人烟越来越稀疏,公路在赤裸的大地上向着天际延伸,光线可以画画,云朵插上了翅膀,夜晚的星空就像月光下荡漾的水波……套用一句歌词,“这是一条神奇的天路”,不光有梦幻般的风景,还有海市蜃楼,还有时空隧道。但凡晴朗的下午,前方的公路上就会冒出一片湛蓝的湖水,你进它退、你停它停,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两点左右出现,三四点钟消失,这就是传说中的“海市蜃楼”,只可惜景象太单调了,始终不曾出现仙女团,或者哪怕是一条美人鱼。过了老仲巴,翻过一座小山包,公路里程赫然从1740公里飞越至1703公里,这当中的30多公里哪里去了,是被老怪吃了,是我闯进了时空隧道,还是公路局在耍魔术?

长途骑行有时就像打游戏,一关接着一关,障碍总是隔三岔五地不断冒出来,令你心生畏惧,也令你斗志昂扬。它可以是一座高山,一段烂路,一个小偷或几条狗,也可以仅仅是躺在路边的一块锋利的玻璃碴。然而,千里走单骑,最大的障碍并不是这些障碍,甚至也不是必须独自一人面对这些障碍,而是在许多时候,无聊叫人抓狂,换个言简意赅的词,或曰孤独或曰寂寞。事实上,自打上了219国道,往返阿里的一个多月里我没有遇到一个骑行者。有什么好办法克服这个障碍呢?戴上耳塞听歌肯定是个办法,但听久了会厌倦,对耳膜也不好;自言自语或对着路边的牦牛和电线杆子说话也可以,但长此以往可能会变成神经病;看云也是个办法,高原的云变幻莫测,但毕竟生就一双凡人的肉眼,一朵云怎么看都只是一朵云,看不出它其实是一个吃完饭出来散步的空行母,再说了,碧空万里的时候也无云可看。我也尝试过默念文殊菩萨咒。这听起来是个好办法,有百利而无一弊,至少可以改善越来越糟糕的记忆力,没准比脑白金管用,可实际上,念了几分钟就昏昏欲睡,这个办法后来被用来催眠了。

在神山脚下的塔钦小镇,小吃店的东北大姐是个基督教徒,每餐都会在我碗里添一个荷包蛋,她怕我吃不饱。她讲了多年来在塔钦的见闻,藏族人,印度人,朝圣者,像我一样的骑行者,而我也拿出一些旅途的经历与她分享。有一次,翻看着我数码相机中的图片时,她问我:“为什么呀,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要用这种方式、遭这些罪呢?”而我,竟然认真地想了许久才回答说:“我不知道”——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我想我应当说真话。事实上,我不但不知道为什么,甚至从未想到这个问题。是啊,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忍受朔风和冰雹,忍受饥饿和孤单,骑行在这海拔超过4000米的高原上呢,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意义何在?

西藏的冬天是从天而降的,首先落在最高的地方。刚进入十月,219国道上就奔驰着一辆又一辆满载机器、工具和各类家什的卡车,修路的、盖楼的、做小买卖的,一批接一批地纷纷撤离阿里,冷酷的寒冬就要来了。骑行219国道的第十九天,终于在十月的第一个周末到达阿里首府狮泉河,住进陈旧的旅馆,打开电视,新闻里正在播放乔布斯去世的消息。忍不住拨通了一个朋友的手机号码——十年前,我和这个朋友,两个刚毕业的年轻人,费尽周折搭车来阿里,就住在这家旅馆里,一天晚上,这个朋友在长久的沉默后,突然跳起来,用力抓着我的胳膊,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说:“我们再来一趟吧,明年,最迟后年,我们骑车来,骑车才痛快!”我模棱两可地应允着,完全想不到,整整过了十年,朋友初为人父,我一个人骑车来到阿里。我滔滔不绝地告诉这个朋友,219国道现在大半是柏油路了,狮泉河城区有当年的好几倍大,霍尔那家狗很凶的旅馆已经没了,帕羊的青海面馆还在而且一点没变……电话的另一端始终沉默着,隐约传来婴儿的啼哭,朋友终于说话了,他必须立刻给儿子换纸尿布。走出旅馆,走在狮泉河空旷的街头,残阳似血、冷风如刀,茫然地看着电线杆上寻找失踪旅行者的启事,感觉恍若梦境。

返回拉萨的途中,翻过马攸木拉山后遇到风雪天气,天黑时依旧狂风不止,既无法扎营,又无处投宿,不得不在月黑风高的雪原上骑行了四十多公里,深夜十点多,距离前方的小镇已经不远,风却戛然而止,又大又圆的月亮出现在四散的云朵之间,银色的月光洒满了苍茫的雪原,明月和白云倒映在公路边清澈的海子里,一大群野鸭和几只黑颈鹤聚集在海子边,大地一片寂静,唯有野鸭的喧闹声和黑颈鹤高亢的鸣叫声。我情不自禁停下车,坐在路边呆呆地看着。或许我并不清楚地知道究竟为何而来,但在那一刻,我能够强烈地感受到:此刻,我能够在这里,能够经历如此美丽的夜晚,是我莫大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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