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言喜的话没落音,那些散落在各处的村民就好比戳破的蜂窝,纷纷嚷嚷着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向张教导开火。
“岩坨的车是我们大家出钱租的,谁也没有权利让他开走。”
“你们这些当官的,也不睁开眼睛看看。”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用青筋暴凸的手指着后面拉煤的大货车说:“这些家伙恨不得一车拉走一架山,好好的公路让他们碾得稀烂。这是我们大帽山人辛辛苦苦修的路啊,今后还走不走?别人不心疼我们心疼。”
有人开始起哄:“政府不管,我们自己管。有本事,派出所把我们抓去坐牢。”
“对,要坐牢我们都去,反正连出路都没有了,坐牢也不稀罕。”
张言喜面对这番猛烈的炮轰无言以对,束手无策。熊雄一直没做声,他在探明真相,静观事态发展。他要搞明白问题的症结到底在哪儿,然后才好对症下药。现在,事情总算有眉目了,张教导眼看着也快顶不住,熊雄到了打破沉默的时候。他一步跳上一个最高的桥墩,放开喉咙说:“乡亲们,我是新来的派出所长,叫熊雄”
“听说刚走了一个熊包,怎么又调来个姓熊的货?这不是臭屁调寡鸡蛋吗?”没等熊雄把话说完,岩坨就抢过去喷出这么一句。他的话立刻引起众人一片哄笑声。
“我在大帽山的工作刚刚开始,以后和大家打交道的时候多,是英雄是狗熊,我们走着瞧。”熊雄心知碰到了刺头,他并不计较岩坨的揶揄,说:“这样吧,一周之内,我会把大家召集到一起,会同有关部门商量解决好超载运输的问题,尽量让大家满意。现在,请挡路的货车让开放行,大家各自回去忙自己的事情。”
熊雄的话没有得到预期响应。村民们似乎听惯了太多的信誓旦旦,全把熊所长的承诺当做耳边风。三三两两的人依然扎成一堆,有说有笑地呱唧闲聊。
这时候,煤车上的司机跳下来,不识时务地走到熊雄身边,扯开一包“芙蓉王”要给警察装烟。熊雄对司机这种拍马屁十分恼火,他摆着手说:“我看到烟就作呕。”
司机正尴尬的时候,熊雄想,公路也确实压得不成样子,看阵势,今天如果不来点硬措施,恐怕过不了这一关。他思忖片刻后对司机说:“请问你的车现在载重多少吨?”
司机嗫嚅着说:“这个说不好,大概有十二吨。”
“十二吨?你脑壳进水了吧。”岩坨马上反驳:“老子搞车十几年,你这车煤少了二十吨我包赔。”
熊雄指着桥头石碑上“最大限载八吨”的魏碑字体对司机说:“那好,就按你说的十二吨,请你把超载的部分卸下来,再转运出去。”
司机脸上堆着苦笑,说:“我只有一双手,怎么卸?”
熊雄扫了桥面一眼:“你可以请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