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亲呼啦啦地散了去。崔家的亲戚们亲亲热热地来说几句话,也都散了去。家里人都知道,国庆爹国庆娘不爱说,可他们想儿子想媳妇早快想疯了!
下午,国红的丈夫崔柱就进山了。他是村里出名的狩猎高手,下夹子刨阱撒网系套样样精通。大哥大嫂在家的时候,他得承担所有野味儿。
国庆家里,老二算是最能说的,陪着大哥大嫂聊天。两位老人只是笑着听着,能插进的话不多。
国庆娘觉得碍了孩子们说笑,悄悄进屋收拾去了。
婉晴看婆婆出出进进的,猛不丁又抱出来一个很大的包裹,赶紧过去帮忙,婆婆把她拦住了:“国红过来,让你嫂歇着!”老二过来把包裹接走了。婉晴摸出来了,那是好几条棉被!她有点儿紧张。
屋里只剩下少言寡语的国庆爹,觉得没聊头,也到院子里去了。
“你妈抱进去一堆棉被,你家不可能放那么多被褥的,别是,借被子让咱铺吧?”婉晴胆战心惊地问老公。
“放心!上次来他们有准备,给咱们做新的了,铺上面就行了。咱们的东西,他们肯定不让别人用!”
“放了两年的?”婉晴呲牙咧嘴。
“到这来了你就将就点儿,不比咱们家里!”
“一来了先陪着哭,还得睡别人的被子,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婉晴嘟嘟囔囔地说。
“少说两句!走!我跟你上树去!”
“你算了吧你!还真爬呀?我好不容易才把山里的老皮磨光了,你还想让我磨回去是吧?”婉晴想了想,“树我是不会爬了,下獾子套儿我还行!我给你逮獾子去吧!”
晚上,国庆和婉晴住进从不让别人住的东屋。屋子虽然收拾得还算干净,但两年多没人住过了,潮湿是少不了的。砖砌的土炕上铺了好几层被褥,两年前用过的那套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脚下。
婉晴坐到炕沿,一层层检查着那些送来的被褥,满脸苦笑:“还都是新的呢,线头儿都是硬的!”
“我就说嘛,你是贵宾,我娘绝对不会凑合的!”国庆也摸摸,笑了,“这么多层,赶上席梦思了!”
“屁的席梦思!切!”婉晴哼了一声,四下里看看,又呲牙咧嘴,“连个澡也洗不了!”
“村东有条河,活水,清得很。要不我带你去?”
“算了吧!你倒不怕我让水蛇咬了呢!”婉晴撇着嘴东看西看,越看越难受,“这大热天儿的,连个电扇也没有,还铺这么多层褥子!”
“半夜里山风一起,不盖被子能冻死你!”
“没劲!”
“将就将就睡吧!早累死我了!”
婉晴不耐烦地脱衣躺下。国庆也迫不及待地放倒了,身子累得厉害,心里却激动,睡不着。“小晴,谢谢你了!”他很动感情的,他对婉晴的表现相当满意,也很同情妻子,不情不愿的,一下子布施出去那么多钱如果婉晴白天看到他这个表情,说不定要大受感动,但今晚的夜色太黑,把国庆的表情浪费了。
“行了,别说了,晚清时期的房子,我一听都受不了!花了就花了吧,让我积点阴德,下辈子当个王妃什么的。”
“那就不行了,这钱恐怕不够当王妃的。”
“打住!打住打住!只此一回!”
“那是!不会了!行了,我谢谢好老婆!不说了,睡觉!”
“换了地方睡不着啊!”婉晴不耐烦地嘀咕,吭哧了两声,一条腿又骑了上去。
“喂喂!”国庆吓得赶紧把老婆的大腿搬了下去,“这可不是咱那家,这墙可不隔音!”
“放心!我憋着,不喊!”
“我求求你了祖宗,你踏实点儿吧!你憋着?我从结婚到前天,也没见你有过那么大骨气!”
“我花了那么多钱,连这么点儿补偿都没有,没劲!”婉晴嘟囔着转过身子,闭着眼睛恨天怨地,只是觉得委屈。恨着恨着困意袭来,咣当睡了过去。
四、哀哀公路梦
婉晴在山里疯玩儿了几天,过得还算舒心。可好景不长,有天和国庆四处溜达路过村东的砣子河,突然浑身发痒。看着清澈的河水,她实在受不了那诱惑,赶跑了河里几个游泳打闹的娃娃,跳下去洗了个澡,一下就病倒了。
山里的河水凉,娇生惯养的她享不了那个福了。睡到半夜就发了高烧,头晕目眩浑身没劲,身子烫得厉害。第二天一早,国庆妈知道媳妇病了,把儿子好一顿骂。骂完了儿子,让国红赶车去乡卫生所买退烧药,药倒是买了不少,最好的也就是三九感冒灵。两口子没办法,只能靠这些口服药缓解。好在婉晴虽然娇气,好歹也是年轻体壮抵抗力强,吃了两天药,烧也退下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