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悄声地告诉余秋一个数字。余秋惊讶得瞠目结舌,“真有那么多吗?她一个弱女子,能偷到这么多钱?”
警察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真偷了这么多钱。她是弱女子吗?她是妓女,在夜总会跳舞并勾搭有钱的男人。现在清醒一些了吧?”
余秋迷旺地点头后又摇头。
“想清楚,她真的会爱上沙木拉达车站?真的会爱上你,傻吧!她只不过急匆匆地要找一个安身之所,让我们揪不出她来,她还真以为偏僻的铁路小站是最好的隐蔽之地。暴露了吧?”
警察扔下他不管了。沙木拉达站出现了这种事情,养路工区的、信号工区的在站上的仅有几个值班人员都过来瞧热闹了。在门外喧哗和闹腾开来。
余秋用手肘遮住脸,心里想着胡萍,哦,应该是水逐清,这个女人哟!满脑子里都是她在牛日河的波涛中腾跃的身影,她为什么会是盗窃犯呢?她为什么要去偷钱呢?余秋仍然恨她不起来。
六、倾诉
“你美得像画片上的人。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这样挨近过你这样漂亮的女人。”
“我的姓名——胡萍,男人们都说我漂亮。你能告诉我姓名吧?你要杀死我也要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吧?”
“我叫张本才,信号工区的。不是挥舞信号旗的人是维修信号灯的,喏,我正在远方信号柱上换灯泡,它熄灭了刚换上你自己就送上门来,我开始还以为是—个女鬼,不,是女妖。”
“是吗?张大哥,你成家了吗?妻子漂亮吧?”胡萍故作轻松地摆龙门阵。
“呸,那臭堂客丑死了!塌鼻方脸,唉,只能嫁给我。提到她心里就有气。她在四川盆地的老家,一天到晚念叨着要起高楼要围大院子,她不甘心,心愿不平静呃!”
“唉,现在有谁的心思是安宁的?就说我以前读艺术学校一门心思要当舞蹈家,练功流了多少汗,后来奢华的生活晃花了我的眼睛,乱了我的心思。”
“哦,你是跳舞蹈的艺术家?怪不得溜光水滑的,嗞——腰是腰屁股蛋是屁股蛋。现在还跳舞吗?”
“没当成舞蹈家,我在夜总会里跳舞。你没有进过夜总会?从来没有?你多大了?四十岁了从来没有进过夜总会?你的夜生活怎么过的呢?”
“小站上哪来夜生活哟。夜总会?连门框向哪边开都不知道——听说有什么艳舞?”
“张大哥,你真可怜!——我现在跳给你看。哦,手绑着的。”
“我给你解开。你要明白,跑不了的,我的力气完全可以擒住你。”
“谢谢你给我松绑。我干嘛要跑呢?我衣服都没穿。你看着吧,我跳舞给你看。”胡萍又为自己挣脱了最后的捆绑。
夜的天空恍惚,河水的光芒迷离,背景如此虚幻;沙滩边女人的身影在跳跃,踢腿扭胯间生动得如此真实。张本才的被这种梦幻般的景象迷惑得魂飞魄散,他的心思软得如棉絮了,他心里憋闷了很久的话如牛日河水般的倾述出来。
“我恨,恨哟!恨天下的女人,知道为什么吧?
前年冬天线路刚刚进行了大修,路基上的活少了很多,我们轮换着多休一次探亲假,多难得!我连夜连晚地回去。在成都转车时我还买了花衣服、还有软糖,还有一罐奶粉。回到在山坡上的老家,我在门外敲,敲了很久,七岁的娃娃都醒了,都在喊;爸爸回来了!堂客还不来开门。她只说此时正在洒尿坐在尿罐上的。
第二天早上,娃娃问我:爸,你经常回来吧?为什么不叫醒我?
没有。
有几次半夜里起来屙尿都听到你的声音,还看到你的鞋在床边。妈妈说,你半夜回来第二天又走了,这次不走吧?
——我才知道:堂客不规矩了。我看窗,凿得大了一些,我明白了。她偷人!偷男人!我心痛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