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兹塔里巴,你必须死去”,他说,“因为由于你的缘故,我们国家可能发生纷争。热爱库司科的人都希望你选中我,因为他们都知道,如果你拒绝我,善良的库司科将要多么难过。而所有爱我的人都希望你选中库司科,因为他们明白,当我获得中选的幸福而他陷入绝望的时候,我会多么痛苦。你必须死去,阿兹塔里巴!但愿你对我们两个人的钟爱之情,不要引起国内的纷争。而在你死后,当你升华到你生命的来源之处时,我们的爱情献奉给你的祭祀之香将会是同样的,而不会有任何差异;秘鲁人民也将会同心同德地在自己的歌声中共同歌颂你。我们的祈祷将会和谐地上升到你的耳边,而在我们的赞美诗中你也不会发现一丝一毫的意见分歧。于是在那里,在那里……在天上,阿兹塔里巴,你对于我们两个人都将是同样亲密的!从那里,你可以一视同仁地赐给我们两个人在你的庇护下的无穷无尽的财富。那个时候,正当你用棕榈树的簌簌作响来回答库司科的时候,我就会并非是徒劳无益地在海洋的音乐中倾听到你对我讲话的声音。你将会出现在我们两个人的梦中……是每当我想到库司科是孤独一人,我不会难过得手足无措;而他也不会由于感到他的幸福撕昨了我的心而苦恼不安。阿兹塔里巴,你的爱情是万能的。
“显示出你的威力吧!你是办得到的,只要你愿意,而且你必须这样做。这就是太阳的意志,太阳命令你选中的,不是库司科,也不是我,而是死亡,而是要你变成没有血肉之躯的灵魂,因为人的心房容纳不下这样伟大的爱情。
“因此,阿兹塔里巴,你死吧,你死了就飞到太阳上去吧。你的心里容纳不下我们两个人,可是在你升天以后,在你的坟墓上,我们两个人却都会有立足之地。”
“杰拉司科就是这样说的。
“库司科沉默无言。
“阿兹塔里巴开口说道:
“哥哥们,我准备好了。”
过了不久,国王和祭司们都聚集在山上的树林里,通常就是在这座山上向太阳献上祭祀品的。也有一大群老百姓来到这里,为的是观看把阿兹塔里巴带上天的清烟。因为举行祭礼之后,就要把她在篝火上焚化了。
“你知道,菲姆凯,烟总是向上升的。这大概就是为了升天吧,对不对?”
“是的。”小姑娘回答说,说的那样肯定,宛如她自己就是维列达①。啊呀,她把祈祷书和一切圣徒都忘记了!“我的天哪,沃泰尔,这是多么可悲呀!当真阿兹塔里巴非死不可吗?杰拉司科这样做可是太残酷了……”
①荷兰古代巴达维人的女祭司和女预言家。
“若是你,你会怎么做呢,菲姆凯?”
“我就会……我就会……说实话,沃泰尔,我不知道。”
“你瞧!想出办法来是不容易的。”就这样,阿兹塔里巴而今已经站在两个哥哥当中了。她全身穿着白色衣裳,白色的头纱从她脸上悬垂下来。人民唱着哀伤的歌曲。人人都跪下来。阿兹塔里巴拥抱了父亲,挥手向人群表示永别,然后高声说道:
“我准备好了,送送我吧,哥哥们!”
“她向两个哥哥各伸出一只手,然后勇敢地登上火堆。库司科弯着腰低着头,迟疑地迈着步子。杰拉司利显得勇敢一些。菲
姆凯呀,这是因为他心中有数,知道阿兹塔里巴不会死的……”
从菲姆凯的胸中深深地吐出了一口轻松的叹息。她坐在那里张着嘴,眼睛盯着沃泰尔,仿佛是想用全部内心的力量尽力拖延这个故事的悲痛的结局。
“是的,她不应该死去,我觉得,杰拉司科是知道这一点的。”他在这个时候抽出了一把神圣的匕首,请求阿兹塔里巴宽恕他……库司科站在那里,用双手捂住脸……阿兹塔里巴双手合拢在胸前……垂下了头……
“突然,她跪倒在杰拉司科面前,说:
“哥哥……再等一会儿!我有个请求:让我死在库司科的手里吧!”
“杰拉司科扔掉了匕首,欢呼起来:
“感谢太阳,她选中了!秘鲁的老百姓们,这就是你们的殷卡!别了,阿兹塔里巴!”
全体秘鲁人都朝着库司科低头致敬。等到库司科去找同胞弟兄时,发现杰拉司科已经不见了。从那以后,再没有人看见过
他。
“难道这不是一个绝妙的故事吗,菲姆凯?”
“听我说,沃泰尔,假如姑娘事先知道杰拉司科如何解释她的最后要求。她一定不会说出口的。然而这个故事实在很有趣。我很想知道,会不会真有这种事情!”
“菲姆凯,这件事发生在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而且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呀!至少在书上是这样写着的。可是现在我该回家了,因为我身上一文莫有,如果我在八点钟以后回去,看门人要开门钱,我是一分钱也付不出的。啊呀,菲姆凯!我是多么希望我的诗已经写成了哇……”
“没关系,你会写成的。你想想杰拉司科吧!他当时也不得不解决一个难题。”
“不,我要想的是姑娘。晚安,菲姆凯……”
沃泰尔得到了一个甜蜜的吻,这是他用讲故事获得的:于是他一面想着阿兹塔里巴,一面通过边门向家里走去。月光明亮,他觉得有些遗憾,没能同菲姆凯再多呆一会儿。他对自己保证,月光下他会把故事讲得更好一些,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