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易而好难,行易而力难,耻易而知难。
身教重于言传。
唯智小而图大,志陋而欲饰其短者,乐引取之,以钳天下之口,而遂其非。不然,望而知其为妄人,岂难辨哉?
而有人焉,言不及於戏豫,行不急于进取,则奉天则以鉴之,而不见其过;将以为合于圣人之言,而未知圣人之言初不仅在于此。
侈口安危,则信其爱国;极陈利病,则许以忧民;博征之史,则喜其言之有余;杂引于经,则羡其学之有本。
道广而不精,存诚而不知闲邪,于以求知人之明,不为邪慝之所欺,必不可得之数矣。
唯于圣人之言,洗心藏密,以察其精义;则天之时,物之变,极乎深而研以其几。
无他,在知其人之言,而不知古今先哲之言也。
免役之愈于差役也,当温公之时,朝士已群争之,不但安石之党也。
日减日削,所存不给,有司抑有不容已之务,酷吏又以意为差遣,则条鞭之外,役又兴焉。
纳士于圣人之教,童而习之,穷年而究之,涵泳其中而引伸之。
士不益端,学不益醇,道不益明,则上之求之也亡实,而下之习之也不令也。
有微言焉,如玉之韫于山,珠之函于渊,不可浅而获也。
所贵乎经义者,显其所藏,达其所推,辨其所异于异端,会其所同于百王,证其所得于常人之心,而验其所能于可为之事,斯焉尚矣。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
是故苛政之足以败亡,非徒政也,与小人为类,而害乃因缘以蔓延。倡之者初所不谋,固后所必至也。
夫欲使天下之无小人,小人之必不列于在位,虽尧、舜不能。
人不可以废言,而顾可以废功乎?论者不平其情,于其人之不正也,凡言皆谓之非,凡功皆谓之罪。
是者有功,而功不必如其所期;非者无功,而功固已施于世。
已庇其身,天下后世已安之而莫能易,然且任一往之怒,效人之诃诮而诃诮之;小人之不服,非无其理也,而又恶能抑之?
仁天下者,莫大乎别人于禽兽,而使贵其生。
正邪存乎人,是非存乎言,功罪存乎事。
无大臣而小臣瓦解;小臣无可效之忠,而宵小高张;皆事理之必然者。
以能言为长,以贬削为荣,以罢闲为乐,任意以尽言,而惟恐不给。
故苛政之兴,君子必力与之争;而争之之权,抑必有所归,而不可以泛。
是故苛政之足以败亡,非徒政也,与小人为类,而害乃因缘以蔓延。
苛政兴,足以病国虐民,而尚未足以亡;政虽苛,犹然政也。
是故奇者,举非奇也。用兵者,正而已矣。
知者,务知其所以言之密藏,而非徒以言也。
故圣人见天于心,而后以其所见之天为神之主。
天有成象,春其春,秋其秋,人其人,物其物,秩然名定而无所推移,此其所昭示而可言者也。
立圣人之言于此以求似,无不可似也。
言饰于外,志藏于中;言发于先,行成于后。
大张之余,必仍之以弛;大弛之余,必仍之以张。
思而得之,学而知其未可也;学而得之,试而行之未可也;行而得之,久而持之未可也。
夫君子相天之化,而不能违者天之时;任民之忧,而不能拂者民之气。
夫既有所必为矣,则所迫以求者人,而所惛然忘者己矣。
古今之变迁不一,九州之风土不齐,人情之好恶不同,君民之疑信不定。
进以礼者,但无非礼之进,而非必进;得以义者,但无非义之得,而非必得。则抑但有所必不为,而无必为者矣。
夫君子亦有所必为者矣,子之事父也,臣之事君也,进之必以礼也,得之必以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