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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眼之间,一年差不多又过了一半。已是春末夏初,天气变化很大,昨天还是烈日炎炎,今天就冷雨潇潇了。大自然就是这样,总是让人措手不及,防不胜防。有点像人心。
一年四季中,最爱是秋天。这个城市,春天阴雨连绵,夏天酷热难当,冬天又极冷无比,唯有秋天,才让人有喘口气的机会。空气干燥而不失温润,大街小巷飘浮着令人神清气爽的桂花香,天高云淡,落叶飞舞,加上这里的独特的山水,让人有作诗的冲动。
然而,让人喜爱的、留恋的,总是短暂的。比如快乐,比如青春,比如爱情。
这样的季节,感觉自己如同一条随波逐流的鱼,不知哪里才是自己自由游弋的河床。每天上下班时,把自己溶入人群车流中,总会有好一阵的茫然:这是我生活了多年的地方么?每天这样来回地奔波、活得这么累究竟所为何来?相信自己那时的表情是悲壮的,幸好大脑和手配合得还很是默契,指挥着车子把自己的肉身安全地送至单位或家里。
常在夜色中,就着挂钟的滴答声问自己,我这样一个天生悲剧性格的女人,究竟要怎样的生活才能真正展颜。生活里并没有太多刻骨铭心的苦难,比起那些在腥风血雨中挣扎的人们,自己幸运何止一百倍!如果数着那些微小的幸福节俭着过日子,生活中应该是不乏惊喜和感动的,等走到人生的尽头时,手中握住的虽不是精致的珍宝,但也绝不会是贫瘠的沙土。这样的人生,虽谈不上完美,但也算不上残缺吧,可为何,总要在对着每一丛花草微笑的同时,又向着残阳冷月落泪?
随着年龄的增长,许多事已看淡看轻。虽还没修炼到宠辱不惊的恬淡境界,但也渐有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从容。不再会因为单位领导的一句肯定而沾沾自喜,也不再会因为同事的误解而耿耿于怀,开心时不再旁若无人地欢呼,失意时也不再在大庭广众之下痛哭。可心情依然会被四季主宰,仍然会在一人独处时触景伤怀,依然喜欢沉溺自己窄小的世界,拼凑或撕碎一些梦的片断。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精神领地,纵然是最亲密的爱人也无法窥探,那里住着另一个原始本真的自己,被尘世的浊流裹夹着却又不屈不挠地抗挣着,试图坚守心灵里最后的世外桃源。
一年又一年,四季在双眸里更替重复,不变的是风景,改变的是容颜。仿佛那个对着野菊花丛心事翩跹的小女孩就坐在昨天的阳光下,而今天,镜中的她,细纹已悄然地爬上了清冷的面颊,一付看透红尘世事的冷淡模样,唯一不变的是眼中的那抹愁绪,固执地聚在瞳孔中,仿若是谁在前世就刻上去了的,今世,怎也无法消除。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还年少时,就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些句子,宿命般地,它们竟成了咒语。人怜花似旧,花不知人瘦。独自倚栏杆,夜深花更寒。古人可以直抒胸臆,今人却只能借喻。
经过的,淡忘了;得到的,失去了;爱过的,珍藏了。这一路走来,有风雨如晦的暗淡,有花光笑日的明妍,心,就始终在这些情景里跌宕起伏,惶惑着又坚定着。而未来,总像个打扮得妩媚妖娆的女子,诱惑着我们马不停蹄地追逐。有些东西,就是因为看不清真实的样子,因为朦胧,所以才激发我们无限的向往,尽管身心都已疲惫,仍然不肯放弃前方那若隐若现的希望。
奈何,流年暗中偷换。若干年之后,又有谁记得,我曾在这世间来过。
※本文作者:昨夜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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