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车站。夏天。几位渔民在候车室里等车。售票口敞着。列车马上要进站了。
“真饿啊,”一位渔民说,“老婆给我带的吃的太少了,真小气。”他说着将魁梧的身躯转向一位同伴,“尼古拉,你没剩点吃的东西吗?”同伴摇摇头:“我自己还饿得像只狼呢。”
其他几位渔民都默然不语。
“没准儿商店开门了?”“不会,还早呢。”
又是一阵沉默。候车室的门开了,门开外是一位肩负背囊的矮个子男人。他朝在座的几位渔民扫了一眼,走过去,在他们身边落了座。
“是本地人吗?”尼古拉问。
男人一惊,慌忙回答:“本地人。”
“你们这里商店几点开门?”“10点。”
尼古拉轻声咒骂起来:“这鬼村子,一切都反常。人都要饿死了。”接着又威胁地说:“等我回到家,要给我老婆点颜色看看,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这里有吃的。”那男人开了腔,“吃点吧!”“要是舍得,就给点吧。”尼古拉来了一精一神头。
男人将背囊放到膝上,打里边取出用纸包着的面包和黄瓜,递给尼古拉。
“是老伴给装的吗?”尼古拉好奇地问。
男人专注地望望几位渔民,点点头:“是老伴。”
“看来她很疼您。”尼古拉拿起一根黄瓜说。
“我老伴可好了。”
尼古拉好奇地打量着他,嘴里发出清脆的嚼黄瓜声,问道:“有孩子吗?”“哪能没孩子?14个。”男人问答。
在他那张窄脸上溢出了得意的微笑,两眼眯成了一条缝。
“你是怎幺找到这样的好老婆的?”“是埃当时我们只认识一星期就结婚了。”男人深情地说,“是在舞会上认识的。我看她孤零零地站在窗前、小小的个子,蓝莹莹的眼睛,多好的姑一娘一啊,却没人邀请。于是我就请她跳舞。再后来就是约会,结婚。眼下日子过得蛮好。”
有一位渔民叹气了。
“过很久了吗?”“20年喽。”
“吵架吗?”“有时也吵。这难免!勺哪有不碰锅的。不过吵完就又和好了。既然相一爱一嘛,那就不会记仇。我早晨起来一看,昨天上班掉的扣子都给钉好了。一爱一情不只是接一吻和甜言蜜语……”大家都目不转睛地望着讲话的人,一声不吭。
“好啦,我该走了,”男人欠身说道,“该上班去了。我就在铁路上工作。祝你们万事如意。”
“也祝您万事如意,”尼古拉说,“谢谢您。”
男人挥了一下手,走出候车室。”“售票口里探出一张售票员的满是雀斑的脸。他望望渔民,不屑地说:“他是胡诌,他从来就没有过老婆孩子。从来没有。”
“怎幺没有?他刚刚讲的。”
“天知道他干吗要这样讲。连我听着都感到吃惊。他是个好爷们儿,可干吗要这样——实在搞不懂。”说罢便消失在售票口里。
列车进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