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
凝视着桌上的一杯刚泡开的茶,看热气慢慢升起,又慢慢飘散开,最后化作一缕清香。
我又想起了你,想起了我们的那慢慢的情谊。最好的,最珍贵的东西,皆是慢的。
从初识到如今,我们慢慢地,就这样在不经意间走过将近十年的时光。那次漫不经心的相遇成了我心中最深的印记,两个不曾有交际的孩童,以相似的,慢悠悠的步伐,走在同条街道的两侧,眼光不经意有了交错,羞涩且带着怯意的笑脸默契地舒展在红红的圆脸上,两颗鲜活的心,沿着命运的轨迹碰撞到一起。
我并不相信命运,然而除了命运,我无法解释清我们之间那无形相通的线。尽管有时候这线会被弄成胡乱一团,但每次我们都有足够的耐心将线团慢慢解开。这条线足够长,也足够坚韧,不管我们相离多远。
那次长达几年的分离,是我们走过的第一个分岔口。两个人终于看不到对方的身影,也听不到那熟悉的声音。本以为这段美好的情谊将以回忆的形式永远尘封心底,而那通陌生的来电却再次点燃那截未烧完的蜡烛。再次见面,是从那对面熟悉的呼唤开始,一遍遍重复,拖长的尾音隔着有些喧嚣的窄小的街道传人我耳中。我隔着窗,看到那空荡荡的窗口再次出现了那个人影,这简单的呼唤,是孩童时期最便捷也最纯真的通讯方式。隔着街道,我们在窗口交流、约定,不曾在意过路边行人惊奇的眼光。那时候我们没有手机,用这种最单纯的方式维系着我们的情谊。
仍记得见到面时,我们没有说一个字,片刻的沉默后是心照不宣的笑声。这几年,独自走过的时光那幺漫长,而那刻的我们却似昨日惜别,从未走远。我们又慢慢地,像从前一样,漫步在后街的长巷,脚步不约而同地走到那仿佛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秋千。微暖的春风拂过脸颊,那风的味道仿佛都那幺熟悉。时间在我们之间似乎流逝得很慢,当四周楼房亮着的灯一盏盏熄灭,夜空中的星星一次次勉强撑开要合上的眼睛。我们仿佛刚来到这里,不曾有疲倦之意,慢慢地荡着、说着、笑着,直到催促的铃声将时钟的指针一瞬间拔到了深夜。
我一直奇怪的是,像我们这样的慢性子是如何走在一起。可我们就这样,在不慌不忙中慢慢行走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那条道路,我想定是与从我们家通往学校的路相通的。那段每日背着书包,朝暮往返的林荫小道,每个角落都有我们的欢笑、抱怨,还有无数属于两人的秘密。走在那条路上的时间是漫长却又稍纵即逝的,每次我们都会在楼梯口聊上好一阵子,等红日完全沉下去,家人开始从窗口着急眺望,这一日才算结束。
分别的时刻,总是来得太快。备战中考的那年,我离开了那座城市,去了省城。猝然间,我们似乎早已长大。再次分别,没有太多悲伤,只是,分离的日子里,对方的影子却总在落日余晖中,出现在漫步的路上。
今夜,不知什幺时候,身边的父母早已熟睡。我又记起,每天晚上,因为你窗前埋头学习的慢慢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