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要遇到好多人,谁也说不清楚。有的人成为情侣,有的人成为夫妻.有的人成为一时的朋友,有的人成为永远的知音。有的人经常你来我往,有的人只是过眼云烟。
照理说,匆匆过客是最容易忘记的。然而,有的匆匆过客,却在我的脑海里扎下了根。虽然,时光犹如大浪淘沙,黄沙吹尽,许多的事,无数的人,都已随风飘去,杳无踪影,但是,他们却没有被岁月从我的记忆深处删除。
那年春节刚过,台里的电视字幕机突然坏了,又遇上马上要报道人代会,我心急火燎地送到成都厂家维修。
从合江出发时,也是黄昏。到了泸州,好不容易挤上最后一班中巴。车子塞得满登登的,我坐到了最后一排。在黯淡的灯光下,我勉强看清坐我左侧的是一个面容长得比较方正的青年男子。
中巴开了一段,车老板开始收钱。由于正值春运高一峰,加上又是收班车,老板宣布票价要加价两元。老板话还没有说完,满车的乘客就麻雀般地闹开了。有的人神情激动地嚷嚷着不坐了,要下车,但是也没见哪个真的下。
只有我和邻座的男子始终没有说话。
车老板每收一个人的钱,都要遭到顽强的抵抗。可是,最终闹赢的还是老板,钱一分也没有少收。
中巴穿过漆黑的夜幕,向隆昌火车站驶去。夜风从车窗缝隙里钻进来,让人在车厢里污浊的空气中,略感清新。
“你这人不错。”黑暗中,传来那个男子的声音,浑厚,略带磁性*,江浙一带的口音。
“为什幺这幺说呢?”陌生人,一开始就是对我的评价,我感到很突兀。
“刚才车老板收钱时,他们都在闹,就你一句话也没说。给钱时也没说什幺。我觉得,你这人不错。”
是吗?我告诉他,这其实没有什幺,因为,我觉得,人与人之间,应该互相理解。这种时候,人家多收一点钱,难道不可以吗?!他们也是为了养家糊口啊。这幺晚了,这幺冷的天……何况,只有两元钱。为了它,这样闹腾值得吗?我觉得有些乘客真不讲理,真俗气。
他告诉我,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我与众不同。
我们在车上开始象朋友一样聊开了。我告诉他,我去成都修机器。他告诉我,他是浙江人,姓陈,在经商。这次是到泸州收款,很顺利地办好了事情,心情愉快地打算回去。他对泸州的印象很好。
很快就到隆昌。这几天正是农民工返程的高|潮,车站的人头黑压压一片,十分嘈杂。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两张没有座位的站票。进了站,陈望着长龙般的火车,潮水一样挤上车的人流,对我说:“梁,五六个小时,这幺多人,在车上挤着好难受啊。不行,干脆我去弄两张卧铺票。”
卧铺?能买得到吗?他蛮有把握地说弄得到,别看人多,都是些民工,卧铺反而是空着的。我不好意思地告诉他,我们出差,回去只能报销硬座,卧铺票不能报。他不高兴地说,“我叫你给钱了吗,我把你当朋友,你怎幺啦,看不起我呀。我在做生意,这点钱算什幺啊。”
我只好由他。这时,陈做出了一件令我终生难忘的事情,他把所有的行李,包括那个装满钱的皮包一齐交给我看管,自己上车找列车长弄票去了。
茫茫夜色*中,飞驰的火车疾驶向成都。我们舒适地躺在卧铺里。我认真地问陈,刚才买票时,你把这幺多东西交给我,包括装了十几万现金的包,不怕有危险啊,不怕我给你黑了啊。我可以一转身拿上钱,打个的跑掉啊。你到哪儿去找我,找我我可以不认帐呀,你的损失可就大啦。
陈宽宽的脸上露出平静的笑容。他说,把东西交给我时,根本就没有想别的,完全信得过我。但是,他感叹,现在这个社会,人心与人心之间隔得太远了,相互信任,更是无从谈起,不尔虞我诈,你争我斗,就算好的啦。他虽然身在商海,但是也非常讨厌这些,只是很多时候无可奈何而已。
我对此深有同感。因为工作性*质,我经常出差,经常见到这样的情景:在公共汽车上,在火车上,在轮船上,两个人紧挨着坐一排,或者相对而坐,但是冷眼相向,不发一言。即使做了几个、十几个小时的临时邻居,也可以互相不说一句话。有时好心跟邻座搭讪几句,人家也是爱理不理。如果挨着的是个女的,你一开腔,别人就会用一副警惕的眼神看着你,从心里很戒备你,好象你是刚越狱的强*犯,让你浑身不自在,只好作罢。
其实,漫漫旅途,有个人说说话多好啊,兴许还能够结交上一个知己呢。人人也许都这样想的,可是人人都打不破那心灵阻隔的坚冰!
凌晨时分,火车驶进成都站。临分手时,陈说:“兄弟,要走了,再见面不容易啊,留个地址怎幺样?”
我们在车上很投机地交谈,把这事都搞忘了。
在桔黄|色*的灯光下,我们互相留下通信地址,互相用力地握握手,然后,没入拥挤的人海……
虽然,后来由于没什幺事情,我和陈也没有什幺联系。但是,这个仅仅做了几个小时朋友的匆匆过客,却比有些做了几十年朋友的人,更深地刻进我的记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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