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资丘古镇

时间:2017-04-25 16:50:32 

鄂西资丘是一位勾人魂魄的艳丽女子,她风情万种地在鄂西深山里呆了二千多年,把无数文人骚客的魂儿给勾落在了这片弹丸之地,使得她的人文资源堆满了整个峡谷。她也是开在鄂西深山的艳丽花朵,芳一香四溢,香飘海外,狐狸精一样牵引着人们的魂儿,一个个飞蛾扑火一般往这里飞。但作为资丘人,我直到1985年,才第一次见到她的芳容。尽管这之前,我曾经见过她,但都只是作为过路客,只有匆匆一瞥,并没有真正看清她的真实面容。1985年,资丘出现大面积崩山滑坡,我作为搬迁队员之一,才有幸第一次见到这位绝佳女子。也是一见识,嗞地一声,我的魂儿就被她给勾跑了。从此,我的意识里,都被她强行地塞得满满的。她在我的梦里骚弄风姿,把我带入了忘情的世界。

她是一处古镇,位于鄂西的大山深处。从长阳县城西进,走七十多里,从巴山峡,进古捍关,即是。这个爱打扮的女子,就坐在碧绿的清江边,照着靓影,梳洗打扮。而四周巨大的群山,则是保护她的兄弟,紧紧地把她围在峡谷之中,使她不受侵犯。因而,以古捍关为界,就成了巴楚之间的绝对分界线。无论楚国多幺强大,均无法攻克捍关,进入巴国。

古镇中有一条发源于深山的泡麻溪,穿街而过,就如同她围上的一条纱巾。把镇子分成了东街和西街。连接东西两街的,则是两座石拱桥。下桥八丈八,上桥九丈九。横亘泡麻溪上,宛如她在泡麻溪上跳着优美的舞蹈。

这位艳丽的女子,怀胎于二千多年以前。当时,江西、湖南、四川、江苏等十九个省的逃难者,逃到这个地方,挽草为记,开始依山而建,临江而居,披星戴月建筑古镇。几千年过去,她就长得风姿卓越,楚楚动人,光芒四射一了,一下子就成了鄂西物质的集散地。享誉海内外的资丘木瓜、山羊板皮,就是从这里出发,沿清江运出山外的。山外的工业用品,也是从长江进清江,运到这里再四散到各地的。那层层叠叠的吊脚楼,曲曲折折的石板街,则是她的华丽衣裳。生意兴隆的店铺,响在青石板街上悠闲的脚步声,街头的闲谈,江边的垂钓,则是她的日常生活。布满全镇的双桥弄月、古寺钟声、烟台垂钓、武陵古洞、桃花春浪、黄柏晴云、马岭夕照、龙山暮雨等八大景点,则是她休闲的去处。山歌、南曲、跳丧舞、花鼓戏,则是她休闲的娱乐。

最勾人魂的,当然是资丘的女人了。其中尤以已婚媳妇最美。“资丘的媳妇,桃山的妹”成为世代的赞誉。资丘的女人天生丽质,无需擦脂抹膏,就惊呆太阳、月亮、山川、河流。她们从青石板上款款走来,整个世界都被她们照亮,太阳、月亮瞬间就暗淡无光。她们在江边轻轻地亮起歌喉,山川、河流立刻就哑口无言,呆若木鸡。就更别说那些风一流才子、文人墨客、三教九流之类的男人们了。男人们只有败倒在她们石榴裙下的份。数千年来,风一流故事码成山,横成岭,成为世代的美谈。

然而,1985年,她却遭遇了不幸,西街上方的大山出现大面积滑坡,一下子就淹没了西街的半边街,卫生院等单位全被淹没进了泥石流中。这年的下半年,我作为搬迁队中的宣传队员,随着搬迁队伍开进了资丘古镇,在已经废弃的老区公所里住了下来,开始动员西街的居民,迁往十五里外的桃山,重建新镇。就是这一进入,老街就像一块磁石,一下子就把我的身心,全部吸进去了。

我们宣传组里共三个人,除我之外,还有一位姓田的宣委,一位赵大姐。我们先在楼上支了一个高音喇叭,然后就照着搬迁公告一遍遍地播放。之后,又去各个居民家中,动员他们搬迁。然而,对于有数千年底蕴的老街来说,这次不幸,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感冒而已,没有打针吃药,靠自已的免疫功能很快就痊愈了。淹没了半边街,她依旧风姿卓越,风光秀丽。居民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半点影响。他们依旧悠闲地踏在磨得镜面一样光滑的石板街上,店铺依旧热闹非凡,工厂里机器轰鸣声依旧清晰地传出,吆喝声依旧风一样穿过街巷,女人们依旧把笑声放成一群群腾空的鸽子,男人们依旧把闲谈摆成一条条长街。因而,搬迁显得异常艰难。我们进到各个居民家里,遭受的全是冰凌一样的冷脸。

倒是我们被古镇的吸引力,滋溜一声,给吸了进去。就如同碎铁被紧紧地依附在磁铁上一样。最开心的时刻,莫过于下了班,脱得只剩下一条短裤,然后搭了一条一毛一巾在背上,让风儿轻轻地给我们抚一摸。再沿着七十二步台阶,下到江边洗澡。这是最惬意的时刻,被大自然紧紧地搂一抱在怀里,一切忧烦、忧愁,都夹一着尾巴逃得光光的。心的大门全部敞开,接受着悠闲、宁静、惬意、爽凉进入心空。然而,江边的一幕又常常刺红我们的眼睛,因为男人们在江里戏浪的喧闹声,女人们在江边放飞的格格笑声,常常晃乱我们的目光。与他们比较起来,我的那份轻松柳絮一样轻贱。因为他们才是真正的忘情、忘我,与清江与古镇融为一体。我的轻松显得多幺做作、奢侈、卑贱噢。

但古镇这位女子,却常常是静谥的,即使是从东街传来的打榨声,泡麻溪电站的轰鸣声,中学的朗朗读书声,商贩的吆喝声,车辆的喇叭声,鸟雀叽叽喳喳的叫一声等等,都能数清她的喉结,看清她的毫一毛一。

丢魂的事情,常常发生在青石板街上。偶尔碰上了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地过来,就自觉地靠到石板街的一侧,给她们让出路来,并将眼光望到别处,怕被她们的光芒灼伤。待她们走过,我这才发现,我的魂儿也还是早丢掉了。上一页12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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