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因一场小小车祸,少了许许多多的应酬,大半个月了滴酒未沾,这于有二十多年酒龄的我来说,不能不算是一个奇迹!
应酬少了,也就没有了整天因酒过量而昏昏沉沉,于是便有了闲暇时许许多多的思考,许许多多的感触。
风轻云淡,月静人闲,独依栏杆,思如行空天马,竟然发现——经过了这幺多年的随波逐流,历练了这幺多的灯红酒绿,虽凡尘缠了肉一身,俗烟绕了心灵,但在某一时某一刻,因了某一事某一情,那颗曾经多愁善感的心,还能依旧柔软,还能依旧易于感动。
在不惑已过,知天命将至的年龄,我心,依旧能保持一份柔软。这很好。
前几天,12月17日,在离我仅40余公里的普安镇,一个男轻年从四楼的窗台纵身跃下。那是一个"喜庆"和悲壮的日子。他深爱了五年的姑娘,在这个日子就要嫁人了。只是,那个幸福的新郎却不是他!她在二楼身披婚纱手挽新郎,他在四楼义无反顾地纵身一跃!作为陌生的朋友,剑门关下,子夜风寒,我以"问情为何物"为题深深向他遥遥一祭……
千余字的短文,也触一动了无数网友柔软的心灵。回贴评论者众,网友边缘的回复很具代表性:真正的爱情,在当下的一片浮燥中,已变成了极为稀缺的资源。这样的决绝,是淡漠的人群跃起的那一朵浪花。拘一汪江水,祭奠逝去的灵魂……
昨晚,推掉单位的又一场应酬,我早早回到宿舍。孤身入门,风满室内。无所事事,便上一床独拥寒衾,打开电视是川台"为爱作主"的栏目剧。正在播出的那位身矮心高的父亲,又一次柔软一了我的心。
那个父亲今年已经52岁了,却只有80公分高。因为身矮,他先是在一个私人剧一团一作小丑演杂耍。好不容易在37岁那年结了婚,可在女儿才三岁时妻子就离家出走了。从此,他与女儿相依为命。为了女儿,他天天带上简单的道具上街表演。他会表演的节目就那幺几个,拿手的是"碎玻璃":先把空啤酒瓶敲碎,再运运气躺下,然后用赤一裸的后背把玻璃压碎。一天表演数场,收入最多也就十至二十元钱。就这样辛辛苦苦走过来,终于把女儿拉扯到十五岁。十五岁的女儿,身高1.63米,清婉可人,婷婷玉立,人见人爱。但长大了的女儿,却因害怕被同学嘲笑有一个侏儒父亲,而一次又一次伤害他。
去年的冬天,某一个冰天雪地的日子,父亲因好心人的帮助有了与平日相比不菲的收入(收入了整整50元),就早早收了场,匆匆来到女儿学校大门外,想给女儿一个惊喜。放学了,与女儿同龄的孩子们小鸟一样叽叽喳喳飞过来,见着矮小的父亲,全都好奇地围扰观看。他并不恼,憨笑着挥挥手,目光一刻也不停地寻找女儿。可是,直到大门内空无一人了也没见女儿出来。他不死心,走进大门到女儿的教室去寻,仍然无果。他只好黯然离去。原来,女儿远远看见同学们围观他,怕再次受到嘲笑,便偷偷从学校后门走了。
那天表演拿手节目"碎玻璃"时,有些心不在焉,从未失手过的他弄得后背全是伤,血流了很多很多。回家后,他沉默了,也伤心了。是啊,女儿小的时候,对他是那样依赖,有时甚至同他一起去表演,如今大了,却对他越来越陌生,越来越疏远。
可是,他把这些都悄悄放到了心里。周末女儿回家,他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买回肉,站到灶台后的板凳上,默默为女儿炒了好几个菜。女儿在饭桌上仍没有同他讲一句话,他知道女儿是在怪他去了学校。既使这样,当他看见女儿背着他洗净了那件带血的衣服,对外人说她要快快长大,好快些有能力挣钱,让他不再吃苦时,他先是憨憨一笑,再是默默流泪,然后捂着脸嚎啕大哭。
我的眼泪,在那一刻也禁不住慢慢流下。为那个身一子矮小却内心高大的父亲,为那个内心复杂同时被生活逼得坚强起来的女儿。
凡尘俗事,灯红酒绿,我的心依旧能保持柔软,这是难能可贵的。愿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保持一颗柔软的心灵,让世界少一份纷争和丑陋,多一份宁静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