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的时候,正是冬雪来临的时候,气温一下子比往日里下降了许多。太阳也怕冷,一头栽进云层里,灰蒙蒙地天空整日里-阴-霾的不见一丝儿阳光。晚饭过后,我们这些平日里满世界乱跑,被大人们称着“天上都有我们脚板印”的孩子们,只能傻傻地呆在家中不敢出门半步。而屋外,则是风的世界,它们满山遍野地奔跑着,房前屋后的转悠着,呼啦啦地叫喊着,跑累了也要像我们一样,一个个就从门隙里、窗户里朝屋子里挤,钻进我们温暖的家园,与我们这些孩子们争夺炉子旁的地盘。
我们一家人围座在火炉塘旁边,我只感觉背心堂凉嗖嗖地,像没穿衣裳一样。我便使劲往炉子边靠,往炉塘里添加柴禾,屋子里顿时温暖了许多,熊熊的大火映照我们的脸膛。见我这样子,母亲笑道:“藏牛屁一股得了。”一家人轰地一声笑开了。于是,大人们开始给我们讲故事。什幺杨门女将大战天门阵,一双秀花鞋呀等故事,我都是在这个时候知晓的。熊熊的大火烘烤着我们,温暖也笼罩的我们,这时候的人极易犯困,没等故事讲完,我就已经睁不开眼睛,常常是在母亲再三崔促下很不情愿地上一床睡下。
半夜里,一阵叮叮咚咚地声音将我惊醒,我睁开眼来一瞧,哦,原来是下雪了。一颗颗晶莹透明的雪粒籽从屋顶上跳下来落在我的脸上、床上,轻轻地、凉凉地,我伸手去促,没想到这小东西遇热即化,霎时间就消失的不见了踪影。听着叮叮咚咚地雪粒籽敲打瓦屋的声音,真得是美妙动听极了,我不知自已是什幺时候睡着的,等到我再次醒来,只见屋子比往日亮光了许多,我以为天亮了,透过窗子瞧去,平日里的景色*不见了,山坡、树林、小路、房屋、河塘、农田全都笼罩在一片银白的世界里,一朵朵洁白的雪花在半空中飞舞,雪光从窗外映射进来,整个屋子里显得明晃晃的。雪光使得我产生了时间的错觉,但想着明天又可以堆雪人,踩高跷、打雪仗,我仍然兴奋不已……
第二天起来,家里盛满水的木桶上结上一层薄冰,挖水用的竹筒也冻结在水桶里,用力一拉只听“嚓”地一声,才将竹筒从水桶里取出,水面上立时飘浮一层好似沙粒般大小的碎冰。
对于冬雪来临,大人们早已司空见惯,又是农闲的日子,家家户户很晚才开始做早餐,我家那时饭食很简单,一日只吃两餐,要幺是甜酒煮了糍粑,要幺是火烧红薯、土豆;早餐就这样简简单单对付过去,就像打发那简简单单贫穷的日子。吃过早餐,我便随了大一点的伙伴到野外扑鸟,扑鸟很有讲究,特别是在大雪过后的二、三天,大地被积雪覆盖,田野一片苍茫。小鸟们无处觅食,我们便在田地的雪地上用一只簸箕顶上一根棍子,在簸箕下撒上一点谷子,用一根长绳子系上簸箕,远远地藏在一旁,饥饿的小鸟们不知是陷井,常常钻进簸箕下抢食,十有八九这些小鸟往往成了我们的腹中之物,当然也有侥幸逃脱的,但过了一会儿,这些小鸟们又一次次不顾一切扑向这深深的陷井。我曾笑话这些呆笨的小鸟。这难道是生命的使然,小时候对这一切我全然不懂。后来,我在读了鲁迅先生《故乡》一文,文中对少年闰土扑鸟的描述与我们童年的做法又是何其相同。
如今,我已经住进城里多年,在城里的生活中,我们一些人的生活状态与这些小鸟们相比又是多幺的相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