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年我刚上小学五年级,你知道我最发愁的是什幺?不是交作业、不是考一百,也不是背课文,是交老鼠尾巴!
在那场轰轰烈烈的除四害讲卫生的运动中,学校规定每天每个学生必须消灭一只老鼠,以老鼠尾巴为证。过去战场上论“首级”记功,杀死人割下脑袋拎回来请赏,现在老师不要那臭烘烘的老鼠脑袋,他要老鼠尾巴。
抓老鼠的方法主要有以下几种:最多的就是灌水法,提桶水,找个好自动,往下灌。有时一同不行,就再来一桶。德说一下,要是两桶还不成,就别管了,八成这耗子洞是“高家庄的地道”,连上了水井。可要是灌对了,水一没过洞一口,你看那大耗子领着小耗子一个个举着手从洞里出来,可好玩了!要是遇到一个好洞,兄弟姐妹的任务就都完成了。每每此时,我做梦都笑出了声儿!
除了灌水,也有灌烟的,不过多是大人使,小孩子掌握不好这技术。假如白天没灌出老鼠来,唯一的希望就只有夜里的老鼠夹子了。为了那根梦寐以求的老鼠尾巴,常常夜不能寐,侧着耳朵听一整夜。挟住了欢呼跳跃,一一夜要是没动静,连学都没心思上了。
那时家里五个念书的,就算家里大人帮忙,每天都打死五只老鼠,任谁也没这本事。小孩子又认真,完不成任务那还得了?有一天哥哥抓了一只,我却空手而归,夜里守了一一夜的老鼠夹子,照样一无所获。眼见得天就快亮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冥思苦想,最后终于有了“妙计”。悄悄的起来,打开哥哥的铅笔盒,拿出那个老长的尾巴,用小刀割下一小段,把上面的给他留下,下面的放到了我的铅笔盒里。躺下后又觉得不妥,哥哥那截儿太假了,会被发现的。赶忙又起来,用小刀把为把末端剥一开一点,掏去里面的软骨,用手一搓一了一搓一、捏了捏,看看问题不大,才放心睡了。
那天直到中午放学,我的心都在打鼓,担心出破绽,老师讲得什幺,留得什幺作业,一句也没听进去。熬到中午放学,见哥哥没有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天天就是这样,都是在对老鼠尾巴的思念中、在捉老鼠的宏伟设想中过来的,那年到底交了多少根老鼠尾巴,不记得了,反正每一天都觉得好难,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