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方太穷,穷得除了出产人口以外什幺也不出产,每年夏天,男人们扒得只剩一条破裤衩,女人们也能少尽量少,图的是省布料。
一天,村里的小五子上了一趟城,裸着臂膀光着脚丫去的,只穿了一条用破麻袋改成的大裤衩。
回来时小五子愤愤地说:“城里那般狗崽子都围着我看咧,他们都穿着些什幺样的衣服呵,紧巴巴短兮兮的不算,还花里胡哨得看花了老子的眼睛。”
“他们笑你了?”一个叫黑狗的问。
“哪里,X他娘,他们都说些鬼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什幺‘瓦筛’(哇噻)、‘裤底啦’(酷毙啦)、‘甩沙啦’(帅傻啦),还问我这倔板(绝版)裤衩打哪儿买的。买他娘哟,我瞪他们一眼便走了。”小五子没好气地说。
围坐的人们都惘然,然后莫名其妙地大笑。
几天后,黑狗也上了一趟城。这回他肩上斜披了一块脏兮兮的大澡帕。
回来时黑狗亦愤愤地说:“那些狗男人都只穿一条大裤衩光身赤脚在街上窜呢,跟咱村一个样,打的补巴都活像。一个染一头怪发的家伙瞧我肩上的破澡帕直晃脑袋,问我是从哪家商场买的,莫名其妙。”
围坐的人都惘然,然后莫名其妙地大笑。
再后来,一毛一毛一上城去了。
不知他回来又要说些什幺新鲜事。
村里人都在等待着。那天太阳毒得要命,一毛一毛一戴了破斗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