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在俺单位办公室工作,是个小科员,可领导很看得起俺,经常让俺替他去参加各种各样的动员会,一年下来不知要参加几十次。才开始的时候,俺真不愿意去。俺想,开动员会那幺严肃庄重的场合,不能迟到早退,一坐两个来小时不能出声,不能活动,多难受啊,哪有坐在办公室里看报纸、喝茶、上网舒服。可去的次数多了,俺发现开动员会挺好玩的,不像俺想得那幺严肃,晚去会儿早退会儿不太要紧,而且除了主席台上的讲话声外,各种声音还不绝于耳,一点也不寂寞。都有哪些声音,俺不妨说给你听听。
交头接耳声(或者叫聊天声、问候声、寒喧声等)。平时大家各忙各的,难得一见,托动员会的福,让大家凑在了一块,自然要好好啦一啦。台上大讲,台下小讲,各说各的。啦的内容可多了,最近忙啥工作、孩子学习咋样、单位效益如何、工资涨了多少……等等,有的是话题。说完了单位的事,再说社会上的事,直至国家的事,国际上的事,有的是大家共同关注的事。有时说着说着,有的人还忍不住笑起来或骂上几声,其他人也跟着说:“就是,就是”。
手机铃声(包括电话铃声和短信铃声)。每次开会,会场上手机铃声经常此起彼伏,响个不停。而且大部分铃声选的是人们都熟悉的流行歌曲,所以,一有铃声响起,就有人跟着小声哼唱。本来开会前主持人是讲过要求大家遵守会场纪律的,让大家把手机关闭或调到振动静音上,但很少有人这样做,也没有人检查,所谓要求也就是说说而已,不必当真。
打电话声。来了电话或短信,自然要回电、回复。不过,大部分人纪律观念还是挺强的,接通后说句“正开会哪,开完会我给你打过去”,就匆匆挂断。但有些人的事可能挺重要,迫不得已就在会场上搞起了遥控指挥。一开始还趴到桌子上或钻到桌子底下打电话,注意小点声,说着说着,音量就大起来,引来周围的人注目。不过,俺还多次亲眼见过,主席台上的人中断讲话接电话,那肯定是更重要的事了。
鼾声。实事求是地说,开会时睡觉的,大有人在。但真正入睡打呼噜的不多,大部分是在闭目养神(或者叫装睡),边听边想别的事。但近来的几次动员会上,俺没有再看见睡觉的,更别说听到鼾声了。因为有报道说,已有好几个地方的个别官员因为开会睡觉被免了职。现在,会议纪律里已加上了“禁止睡觉,违反者严肃处理”一条。不过,俺觉得被处理的那些人挺冤枉的。俺想,能在那种不得劲的地方睡觉,肯定是昨晚加班太晚太累了,应该表扬人家才对,怎幺能处分人家呢?这样下去,谁还会为革命工作卖命啊?
掌声。掌声既是会议的礼节,也是会议的程序,是会场上必不可少的声音。主席台上的每个人发言前、讲完话时,都要有掌声。经常是由主持人提议和带头鼓掌,下面再掌声响成一片。有一次,有位领导念发言稿时,把秘书写在括号里的“估计此处有掌声”也给念了出来,台下一下子掌声雷鸣,搞得会场很轰动,领导很被动。
催眠声。俺说的催眠声,就是台上的讲话声。其实,台上讲话的内容,都在签到时发的文件袋里,人手一份,听不听无所谓,保证漏不下事。但讲话的人为了强调会议的重要性*,常在材料之外,再做一些重点强调和解释说明,可俺觉得有点画蛇添足,越听反而越糊涂。俺替领导来开会,签上名,领上材料,基本就算完成任务了。剩下来的事,就是在靠后几排找个座位,耐心地等着散会就行了。所以,尽管主持人、发言人都说这个会“非常重要”、“非常关键”、“意义重大”,重点强调完了,再补充上好几点,俺还是听着听着就犯困,忍不住地打瞌睡,亏得有此起彼伏忽高忽低的杂声干扰着俺,俺从没在会场出打呼噜睡觉的洋相。
当然,会场上不止上述这些声音,还有诸如人员进进出出的开门关门声、座椅挪动碰撞声、高跟鞋脚步声、照相机咔嚓声、打火机点烟声……等等,不再一一赘述了。实事求是地说,这些只是俺的一己之见,一定还不全面,你如果有机会去听听,肯定还会有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