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胡三炮骄奢淫逸、飞扬跋扈的生活被压抑了多年后,近一段日子,又故态复萌。
这天,胡三炮趾高气扬地在大街上溜达,发现街边新开了一家店铺,店面虽然不大,但布置得别致、精美,出售的东西主要是些鲜花、头饰、香水等女性用品。胡三炮兴致勃勃地踱了进去,打算买几样小玩意儿拿回去哄姨太太们欢喜。
就在他挑选东西的时候,飘来一句娇滴滴声音:“哟,这不是胡司令胡爷吗?您肯赏脸光临,敝店真是三生有幸啊。”人随话到,一个美艳少妇出现在胡三炮面前。只见她一头乌发高高挽起,身着紫色紧身旗袍,体态丰腴,顾盼流辉。胡三炮看得神魂颠倒,又仿佛在哪里见过,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少妇套着近乎,渐渐弄清楚少妇的丈夫姓林,早已过逝,人称林寡妇。胡三炮乐不可支,过了好久才恋恋不舍不舍地从那里出来。
胡三炮觊觎林寡妇的美色,一回胡府就差人作媒,要娶林寡妇当姨太太。出人意料的是,林寡妇欣然应诺。胡三炮急不可待,立马着手准备再当新郎。
这天,是胡三炮大喜的日子。县里的乡绅名流,包括县长在内,纷纷前来贺喜,却独独缺了独立营营长方敬文。胡三炮心里有些不快,但又无可奈何,思忖道,也许人家正规军军官就是这个样子吧。
夜深了,已喝得醉熏熏的胡三炮被拥入洞房。看到花烛旁那美貌绝伦的新人,他早已是春心荡漾,猴急般地将人搂过来,要亲嘴行欢。哪知,新人将胡三炮轻轻推开,娇嗔地说道:“老爷,难道你忘了,还没喝交杯酒呢。”
胡三炮一拍脑袋,连呼有理。
一蛊,两蛊,三蛊,接连三蛊交杯酒下肚,胡三炮已是头重脚轻,他色迷迷地说:“小心肝儿,这回该依了我吧?”话音刚落,胡三炮就感到天旋地转,心如刀绞般的难受,眼前的美人变得狰狞可怕。胡三炮心里一凛,“不好,酒里有毒。”他手指面前的女人,哆哆嗦嗦地说:“你不是林寡妇,难道是、是梅花夫人?”
“哈哈哈,算你聪明。”女人纵声大笑,冷冷地说道,“我岂止是梅花夫人,我还是玉儿。当年你害得我好惨,如今善恶有报,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中,胡三炮笨拙的身体匍然倒地,七窍流血,死了。只是他至死也不明白,玉儿入洞房之前已被仔细搜过身子,怎会带进毒药?却不知,玉儿头上的银簪是支特制的空心银簪,里面早已藏好了毒药。
玉儿吹灭蜡烛,从洞房的窗子“倏”地窜出,然后一阵紧跑来到大墙下,墙上早候着赵神拳,他迅速抛下绳索,将其拽上墙头。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哨兵的叫声划破了黑夜的宁静,“不好了--有刺客--”,随即便是几声凌乱的枪声。
赵神拳已在墙外为玉儿备好了快马,两人飞驰而去。然而,凭着多年的经验,赵神拳感到已被追兵紧紧咬住,不由暗暗钦佩独立营非同一般。二人不敢怠慢,快马加鞭,一门心思向西、向西、再向西,朝一望无际的大森林飞奔,他们知道只有到了那里,才是飞鸟出笼,真正安全。
当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赵神拳和玉儿终于将追兵甩下,如愿逃进了林海雪原。二人围坐在一堆篝火旁,吃着干粮,喝着热酒,都默默无语。是啊,虽然杀了不共戴天的仇人胡三炮,可当年人们闻之色变的梅花悍匪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下这最后两人,岂不令人黯然神伤?
玉儿咽下最后一口干粮,舔干最后一滴酒,就听赵神拳说道:“夫人,动手吧。”
玉儿抬头一看,却见赵神拳已解开上衣,透出了毛茸茸的胸膛,并递过来一把短枪。玉儿颇觉意外,疑惑地看着赵神拳。赵神拳平静地说:“夫人,我知道你有四个仇人,胡三炮、大哥、二哥和我,活着的只剩下我一个了,今天我就成全你了。和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我死而无憾。”
玉儿接过短枪,淡淡地说:“好吧,对不住了。”说罢,推弹上膛,对准了赵神拳。说起来,玉儿这些年历尽血雨腥风,杀人无数,却不曾皱过眉头,可如今,却觉得这把短枪重如千钧,许久,仍没能将板机扣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