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窗》:这种现象对社会风气有非常不好的影响,做实业不如炒地皮,愿意干实事的就少了,政府现在大力简政放权,鼓励创业创新,也许是对这种现象的回应吧。
卢麒元:创业创新能力急剧衰退的原因是食利的出现,跟政府权力没有必然的联系。如果商鞅变法提出来的是削减秦王的权力,而不是废井田、开阡陌、奖励军工,秦必亡。今天的思路仍然是要在财政上做功课,增加资产持有和资本利得的税负,平抑食利阶层的利益,增加劳动者的福利—不是救济,而是让劳动者获得他们的价值。只要把食利打下去,创业和创新就会迸发出来。
《南风窗》:不过你说中国在经历去工业化进程,这个说法恐怕很多人没办法同意,制造业看起来发展得很好。
卢麒元:创业和创新需要制度环境。我有一个做焦炭生意的朋友,企业一年的营业额300亿。企业要发展,每年得拿出10到20亿做科研,不然没法创新。这个行业的利润率也就在5%左右,可是融资成本超过15%,因为银行不贷款给他,企业需要流动资金,他只好借高利贷。没办法只能把科研砍掉,而且开始卖房子、卖地、卖企业了。
基准利率并不高,但银行不愿意贷给企业,因为利率只能收到比如5个点,贷给中石油、中石化可以收到8个点,中石油、中石化可以再加到15个点往外贷。或者银行做产品,这样的话除了收利息还收产品的费用。在金融领域,这叫金融创新,他们赚钱了,死的是做实业的。国家的创新能力全部被金融吃光喝尽了,去工业化的历史进程就迅速展开了。
想让最需要资金的人得到资金,只有通过财政才能解决。为什么利率能抬到15个点?因为有人的利润太高了,资本利得太高了,通过超额累进税把它砸得跟工业一样,或者比工业还低的时候,钱就回工业了,这才叫定向放贷。
现在我们整个金融体系完全不支持中低端工业化,中低端工业在迅速消失。很多企业在考虑搬去河内或者西贡,去越南还有活下来的可能,那有优惠政策,有年轻劳动力。可全搬过去了,我们国家怎么办?财政是道德的风向标
《南风窗》:你对当前税收的失衡多有批评,对劳动课税过重,对资本持有和资本利得课税太少。能否用量化的方式讲一下这种失衡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或者跟财政体系比较健康的国家相比,情况有多糟糕?
卢麒元:德国的情况是,对资产持有和资本利得的课税和对劳动的课税大体上是一半一半。英国这样的国家,对资本好一点,资本课税也至少占整体税赋的三成以上。在香港,对资本课税趋近于零,在内地基本上是没有。这是不可以理解的,这和现代文明是相逆的。
《南风窗》:这个比例是基于什么样的计算口径得出的?
卢麒元:无论是增值类税费还是所得类税费,都与劳动有关的。与财产相关的税费,遗产税我们有吗?赠与税有吗?对财产离境转移的征税,有吗?在股市赚钱了,股权溢价了,相应的税有吗?关于资产类的,一个税种都没有。也难怪,到今天连财产登记都没做,怎么征税呢?一个税种的准备时间是3年,如果2017年开始准备的话,也得2020年再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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