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间脏乱的宿舍陷入安静。留下我和友琳站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大街上的车声从远处传来,友琳扭头看着床,有点不好意思。我抱着她的肩头,心在兴奋地跳着,好像预感那件想了很久的事涌动到鼻子面前。我们倚窗拥吻,怕对楼的人看见就熄了灯。黑夜中1990年代正在来临。我感受着自己汹涌难耐的欲望。我摸着她滚烫的脸,说着“1990年代给我们一个好运吧”,想把她往床上拉。她笑着躲闪。她不干。我说,那你就这么站着吧,站到天亮。黑暗中我听见她笑了一声。她亲了下我的脸,搂着我的脖子坐到床沿上。我们在狭小的床上抱着。我听见时间走动的声息。后来她开始呢喃“抱紧点抱紧点”。她浑身很烫,像发热了一样。她亲着我的脸要我对她好。她说,你可不能把我丢了。我们的双手沉浸在摸索中,是那么鲁莽热切。我们都像被一个意念苦苦折磨,却不敢动弹。空中,1990年代正在来临。肌肤在黑暗中躁动,想试,很想试着推开这1990年代的初夜。但又被什么线索纠结。那个叫命运的东西,此刻一定在角落里注视着它被欲望苦着的孩子们。我听到了窗外的车声和我们交织的心跳。那个时代的男生女生往往徘徊,被意念纠结,在1990年代到来的夜晚,苦着自己,也被自己感动,把欲望停留在1980年代吧。我睡在床沿上。我们笨拙而困难地抱着,等待黎明来临。
第二天早晨,我们脸色疲惫地走进校园。在女生楼的回廊边,站着一个背人造革挎包的女人。那是友琳的妈妈。
你们去了哪儿?她一脸焦虑,说自己刚从老家过来,坐了一夜的火车。她说,你们去了哪儿,这么一大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