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机被炎彬摔坏了,又增加了我的一笔开销。隔天一大早我去了公司,趁着不忙的空当里浏览了下淘宝,想买一款手机,却看来看去不知道买什么样的好。
炎彬来的很晚,进门就一张乌青的脸,看的我想笑又害怕,不知道他会昨晚的行为作出怎样的惩罚。奇怪的是,一天下来他居然都没有找过我,而且今天的他很平静,一整天都没有冲谁发过火。
我有些纳闷,我昨晚的“落荒而逃”,他竟真的没有半丝在意么?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心慌,也越发觉得他太让人捉摸不透了。我本以为,今天定会是一场暴风骤雨般的惩罚,我甚至在脑海里想象过他气得抽筋的模样。可是,他却反常地沉默了。他,真的在意过我吗?还是仅仅只是因为寂寞拿我消遣呢?
下午下班,张惠和陈优约好了去逛街,早早就离开了。我把活动的初步框架搭好了,想下班,见炎彬的Q还亮着,于是鬼使神差地坐在那里傻等着,盯着他Q的头像,傻傻地看得出神。突然,他的Q就闪了,把我吓了一跳,连忙点开,他发来一句:“过来,到我办公室来。”
我又忆起上次那个惩罚,这一回难道又是来捉弄我的吗?我于是拿起电话拨通他的座机,然后问道:“炎经理,我现在去您办公室,是吗?”
我的语调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有些不耐烦地说:“已经下班了,姐姐。叫你过来就过来,别废话。”
我挂了电话,吐了口气,照了下镜子,然后走进他的办公室,进去就看到他坐在他的老板椅上转来转去。见我进去,他伸手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四方盒子,然后说:“把这个拿去吧,你可以下班了。”
我狐疑着拿起来,才发现居然是一款苹果智能手机,当时心里就震惊了一下。虽然我对手机并不是很了解,但是我知道这部手机的昂贵。我放了下来,我说:“炎经理,这个,我不能收。”
他听我这么说,也没有多大的反应,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他问道:“噢?说说理由。”
我微微一笑,我说:“无功不受禄,就这个理由。”
他又开始转动手里的钢笔,然后说:“这是我赔给你的。拿去吧。”
我摇了摇头,我说:“我那手机不值这个钱,不用了,我自己买吧。”
他重重地把钢笔往桌子上一放,然后有些生气地说:“我这么做有我的理由,也可以说是为了公司,你用那么差的手机是给我掉价。拿去吧,再推脱我就生气了。”
他居然拿公司来压我,好吧,那我只有悻悻地把手机拿了起来,然后闷闷地走出他的办公室。他的一切反应令我纳闷的同时也令我深深的好奇,他究竟在和我玩什么游戏,我发觉自己真的异常被动。
我回到了家,在房间里摆弄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自己把手机卡放进去。没办法,我只能求助王浩然。王浩然见我手里拿的居然是最新款的苹果手机特别惊讶,他说:“舒画姐,你很舍得啊,买那么好的手机。”
我笑笑地说:“我不知道怎么把卡装进去,你帮我看看,好吗?”
他很热心地接了过去,不愧是做IT的,三下五除二就帮我把手机卡装了进去,然后开机,清新的界面和智能的操作都让我觉得神奇,我们两一起坐着研究了起来。他给我讲解一些基本的功能,我才知道这部手机昂贵在哪里。
张惠和陈优回来,见我们坐在一起,就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呢?”
王浩然说:“舒画姐买了最新款的苹果手机,我们正在研究呢。”
张惠听到王浩然这么说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一下,紧接着又一副无畏的态度说:“切,马上新一代就出来了,这时候买太亏了。”
陈优也附和着说:“是啊,我都买亏了。早知道不买了,听说新一代比这一代强多了。”
她们手里都提着好几个袋子,大概是刚刚买了衣服特别开心,所以两个人把衣服一套套地换上,然后在我和王浩然面前展示。我默默收起了手机,坐在沙发上像观众一样看着二人的时装秀,然后不停附和说些“好看”“很有气质”之类的话语,却始终觉得我和她们之间依然有着隔阂感和距离感,那种感觉一时很难跨越。
没两天,张惠手里也拿着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她们在我后桌大肆炫耀和讨论着手机,有好几个男同事也围在了一起。我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活动事宜,隔天,活动就即将开始了。
大概是新来的缘故,在和其他部门的同事沟通和接洽时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尴尬,部门与部门之间像隔山一般很难打通关系,那两天把我折磨得心力交瘁。还好,林希把一切甩手给了陈小野,我和他们那边的沟通就变得顺利多了。
活动开始的前一晚,我由于担心,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天刚亮,我就早早到了公司,一遍又一遍地研究了整个流程和具体细节,把一切可能出现的状况都先罗列出来,然后等到了上班时间后,再去和其他相关的同事沟通接洽。
炎彬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拿着我的方案对我提了几个微小的意见,他说整体来说还不错。说完,他用那种上级的目光赞许地看了我一眼。只一眼,便让我心慌意乱。
中午吃完饭,我早早就到了活动现场,我约好了陈小野,让她也早点来,等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到了。见到我,她欣喜地奔了过来问我:“姐姐,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说:“基本上差不多了。希望不要出乱子。”
她说:“是啊,我也担心死了。倒是那个林希,完全都没有太在意。”
我笑着说:“你也别太介意,她给你机会让你锻炼是好事,你现在刚出社会就能独立做这样一个相对大型的活动,对你是不错的历练了。”
她连忙点点头,然后说:“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想,所以宁愿多做一点。”
我们也没有过多的时间闲聊,喝完一杯咖啡,就开始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了。这一次活动,我们只是作为协办方,所以炎彬都没有亲自过来,把一切都交给我了,致使我压力真的很大,很怕自己搞砸了。因为活动过程中,我作为公司的代表还有一个三分钟的发言。我原本以为这事儿是炎彬的事儿,结果他临时不负责任地给了我一个电话,说叫我上去发言,我说我不行,他说我绝对相信你,我瞬间冷汗就出来了。
我从前连在会议上都很少发言,何况这种大型的活动。而且,虽然发言致辞是我写的,但是我根本没有好好练习过,因为我不知道这事儿会最终落在我的头上。
我把几个配合我进行这次活动的同事都叫了过来,当我问道有没有人愿意代替公司上去发言的时候,他们都摇了摇头,甚至有些经理级别的也表示这不是他们的分内事。最终,我决定咬咬牙,就自己上好了。
林希和王斌姗姗来迟,林希一来,就一副领导的派头,早早坐在了贵宾席上,和那些到来的单位领导谈笑风生,频频撩发仿佛自己就是这次活动主要领导一样自信满满。我冷眼看到她,再对比一下自己,还是发现了自己和她的差距。但是我想,我也能做到这样游刃有余地在社交场合上周旋,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发言就发言吧,没有什么可怕的,我握紧了手中的稿件,不断地反复练习着。这时候,有人捅了下我的肩膀,我抬头一看,发现是王斌。我微笑示意,他径直在我旁边坐了下来,他说:“看什么呢?这么专心。”
我笑着说:“等下要代表公司上去发言,我正在努力熟悉稿子呢。”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然后说:“啊哟,现在步步高升啊?都当上领导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门有点儿大。坐在不远处的林希扫了我们这边一眼,刚好被我看到,她冲我笑了笑,我也笑了一下。我说:“哪有,只是我们经理有事不能来,他叫我代替他而已。”
他说:“那也说明你很受重视啊,新员工能得到经理的亲睐是好事。舒画,你们经理是男的吧?”
我点点头,我说:“是啊,是男的,怎么了?”
他的笑容立刻暧mei了起来,看得让我心里有一丝微微的不悦,他说:“难怪了,你啊你,走到哪儿都这么有魅力。”
我感觉我心里有簇小火苗噌噌就燃烧了起来,但是表面却依旧波澜不惊地应付道:“哪有,都老女人了。说到魅力,几个人能比得过你啊。”
他见我恭维他,喜出望外地说:“真的吗?哈哈,我怎么不觉得。你原来在公司三年,对我从来都目不斜视的,我都自卑死了。”
我有些被恶心到了,我说:“哪有,你的魅力大家都有目共睹。”
他更加开心了,他说:“哎,舒画这么一说,我瞬间自信心就有了。我就说嘛,我别的人比不了,比猴哥还是随便比比的。他就是一个有点小聪明的小男生而已,……”
他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言语里满是对自己的自信和对猴哥的鄙夷与不屑,男人的小鸡肚肠可见一斑。我突然意识到,他是否是因为对我一直求而不得而心生怨恨,是否是因为猴哥总是在业绩上压他一头而十分不满,他是否是因为对我和猴哥的“绯闻”耿耿于怀,所以才这样屡次三番地在我面前拿自己和猴哥对比?而他的目的,无非是想说他比猴哥强那么多,为什么我还选择猴哥不选择他吧?
那么,莫非,那晚上把照片想尽办法传遍公司的人,就是他?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量了他一番,他见我如此细致地看他,还以为我对他有意,居然当着那么多的人的面,偷偷摸摸地摸了下的腿,眼睛里发出yin邪的光芒,然后声音低低地说:“舒画,我喜欢你好久了,真的……”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忙站了起来,装作没听到似地说:“活动快开始了,我去后面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
说完,我就快步离开座位,往后台走去。他还想追过来,然后,我听到林希大声地叫道:“斌哥,过来有事和你商量。”
我如释重负地到了后台,见陈小野在现场忙碌地协调和指挥着,连忙加入了进去,帮着她一起处理。活动如期开始,整个流程下来都很顺利,一切,都有惊无险地缓慢进行着。
快轮到我发言的时候,我才开始紧张。我当着陈小野的面念了好几遍台词,确定自己不会卡词。陈小野鼓励似地和我击了下掌,然后说:“舒画姐,你一定可以的,加油。”
我点点头,心却不停地打鼓,感觉整颗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呼吸也变得异常地急促。我心想这样上去,肯定会紧张地声音发颤,而且,连我的脸部肌肉都开始抖动了。我说:“小野,怎么办,我太紧张了。”
她也急了,见我紧张成这样,她说:“舒画姐,你要是实在坚持不了,你就赶紧和公司协商换人吧,现在时间还来得及,你看看你们公司领导有谁愿意么。”
我摇了摇头,我说:“没用的,这本来是我们经理的事儿,别的部门不会插手的。算了,我能行的,我去洗手间洗把脸,时间不多了。”
我去了趟洗手间,用冷水打湿了自己的额头,又补了下妆,然后突然想到猴哥从前叫我的呼吸方法,我照着那方法用力呼吸了好几遍,终于心情平静了好多。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在对自己说:“舒画,站起来,做全新的自己,最让你骄傲的自己,成为你想成为的女人。别胆怯,别害怕,一切都会顺利的。”
给自己做完了心理建设,我这才从洗手间回到了后台,陈小野握住我的手,问我:“能行吗,还有5分钟。”
我点点头,我说:“必须可以。”
她立刻就笑了,她说:“加油,别害怕,就当下面没人,就你一个人在上面说话就好。”
我说:“嗯,我知道了。”
很快,那一刻终于来了。当我站在演讲台上,面对着台下乌压压的观众之时,我的心依然慌得厉害,我的视野一片模糊,我看不清下面那些人的脸,只觉得紧张和慌乱,几欲窒息。
我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声音果然发颤了,连小腿都抖了起来,大脑一片空白,那些话几乎都是下意识地说出口。
事实证明,只是刚站上台的那一刻会觉得慌乱。很快,我就找到了感觉,我也开始把语速放慢,心居然慢慢地就平静了,我成功hold住了全局,把三分钟的发言流利地讲完。紧接着,台下如潮般的掌声响起来,我知道,那一刻我真的做到了。
我在这片掌声中鞠躬下了台,陈小野紧紧拥抱了我一下,然后说:“姐,你太棒了,刚才站在上面的样子很淡定,一点都看不出你在紧张呢。”
我笑了笑,我其实内心也特别激动,我以为我做不到的事情,但是我真的做到了。
做完发言,我们的工作就算圆满的结束了。我按照炎彬的安排,把本次配合我们活动的其他同事召集在了一起,一同去吃了顿夜宵。然后,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但心里却有一种满满的成就感和满足感。这一切,担心了那么久,终于告一段落了。
我给炎彬打了个汇报电话,告诉他一切圆满结束,他所在的地方很吵,似乎是在什么娱乐场所,他急急地说了两三句话,突然,那边飘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嗯……我还要嘛……别打电话了……”
我头皮一麻,那声音太特别了,嗲嗲的甜甜的,分明是……陈优的声音!
那一瞬间,我心凉了半截。或许,他真的把几个女下属当成他的“后宫”了,每一个都“关爱”有加!
我有些不死心地跑到陈优的房间去敲门,张惠在沙发上懒懒地说了一句:“别敲了,她晚上不会回来了。”
我“噢”了一声,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心却特别的冷,我这才知道,自己真的对炎彬动心了。不然,哪里会有这样的感觉?
原本的自信满满被这突然的小波折给破坏得兴致全无,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感受着那份失落和难过。或许,每一个女人都渴望被一个优秀的男人所迎合,每一个女人都渴望着一个男人的真爱,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在优质男人的心里是独一无二的。炎彬,他或多或少给了我这样的感觉,让我以为他对我是特别的,是不同于其他人的,甚至,是用了心的。
只是,晚上的事实讽刺般地告诉我,不,他并不在意我,他对每个女人都这样,他对她们或许更好。
我想到陈优说什么炎彬属于王凌的话,顿时又觉得,他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很混乱。难道,她们都这样臣服了炎彬么?一个男人,有什么本事让好几个颇有姿色的女人围着他转还能和平共处?
我感觉心里的谜团越来越多,我对炎彬的看法也不停在改变。但无论如何,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舒画,你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心,不然,你就完蛋了。”
新的一天很快就又来了,炎彬和陈优都来得很晚,快到中午的时候,两人才一前一后进了公司。王凌看上去心情特别不好,一上午都在冲她旁边坐着的男同事发火。张惠破天荒地默不作声,换做平时王凌这样,她肯定扯着嗓门帮着她说的。
炎彬进公司时候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看不出来任何。陈优倒是显得特别的开心,但是看到王凌的那一刻,又低下了头,一副心虚的模样。
张惠斜了她一眼,然后说:“走,跟我去抽根烟。”
说完,张惠就拽着陈优走了。王凌突然叫我,我诧异地站了起来,问道:“什么事?”
一直以来都给人一种冷漠感的她,居然破天荒地对我笑了,然后说:“中午和我一起吃饭啊。”
我十分诧异,这是我入职以来,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地叫我。她一直是她们三个人里最高傲的一个人,或许因为她家在本地的关系,所以在她们三人组里,陈优和张惠对她都比较恭敬一些。
我连忙说:“好的,吃什么由你来定。”
她说“好,那中午一起。”
我点点头,又做了下来,开始整理昨天的活动做成报告,递交给总部进行审核。
很快中午就到了,我主动走到王凌的桌子前,然后说:“你忙好了吗?”
她站了起来说:“好了的,我们走吧。”
说完,她亲切地挽起了我的手。张惠和陈优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王凌没有看她们,拽着我高傲地离开了办公室,但是却没有说话。
我和她并肩出了门,她说:“我们就去楼下的西餐厅吃点东西吧,我请客。”
我笑着说:“好的,我请你吧。”
她说:“用不着你请,我有这里的会员卡,直接刷就好了。”
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她看了看我,她说:“你今年多大了?25?”
我摇了摇头,我说:“怎么会,我都30了。”
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啊?你比我还大,我以为我是年龄最大的呢。”
我说:“你多大了?我看着你感觉年龄并不大啊。”
她说:“我比你小一岁,我29.”
我恭维道:“真看不出来。”
她笑着说:“你不是也一样。”
我们同时笑了,感觉瞬间关系又亲近了一层。她又问了问我昨天活动的事情,我说了说,她说:“你挺不错的,刚来公司,就独立操办了那么大型的一个活动,而且时间这么短。”
我说:“是吗?可是我一直被炎经理嫌弃,他总觉得你们比我优秀多了。”
我是刻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看看她的反应。果然,提到炎彬,她的眼睛就黯淡了下来。她说:“我前天去相亲了,对方是个海归,工作和家境都不错,爸妈让我好好考虑。”
我倒是很诧异她对我说她的私事,而且,这是我们第一次私底下坐在一起。我说:“那很好啊,你可以考虑看看。”
她摇了摇头,她说:“家里逼得紧,我没什么兴趣。不过,倒是让某人误会了……”
听到这里,我的心也起了小小的涟漪。她说的某人,指的就是炎彬吧?……那么她的意思,难道是认为她去相亲炎彬不开心,所以才和陈优在一起么?
这么说,我可能真的自作多情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暗自嘲讽了自己一下。
我笑了笑,我说:“是啊,女人年龄大了都会被父母逼婚。”
她有些苦涩地笑了笑,然后说:“听张惠说,你和炎彬私交很好?”
我心惊了一下,连忙说:“没有的事,只是炎经理私下找过我几次而已。”
她听我这么说,似乎证实了什么似的。她说:“他就那么一个人,特别随性,你千万别中他的招,不然,后悔都莫及。”
我见她神色黯然,似乎她已经被炎彬吃定一般,语气特别无奈。我说:“怎么叫中他的招?”
她笑了起来,她说:“我们三个,都中毒不轻。他就是一个人渣,可是我们都没办法恨他。哎,不说他了,扫兴。来,我们喝一杯,好么?”
她落寞的表情看得让我都有些心疼。王凌是一个很精致的女子,剪着利落的短发,巴掌大的小脸,淡淡的峨眉,眼睛里带着一股锐气,嘴巴却小小的,皮肤异常的白皙,身材细细长长的,穿着打扮总是看上去很中性很洒脱。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一眼望上去就觉得很特别的女人。而且,她的神情总是带着一些疏离和高傲,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高贵。
我总想起那个我在火车上认识的炎彬,那时候他在我的眼里,就是一个靠着东奔西跑混日子的普通上班一族。怎么如今,他却突然成了高高在上的翘楚,身边有这么好几位红颜为他倾倒?……看来,人真的不可貌相。
我和她干了一杯,我说:“感情这种东西最不能强求,特别是现在这个社会。谁认真,谁就输。”
她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大概惊讶我怎么会突然感慨起来。她微微叹了口气,她说:“是啊。我以为我可以有一份细水长流的感情,却没想到,遇到的是一个浪子,呵呵。”
她似乎动情已深,脸上的笑容格外苦涩,却丝毫不介意在我面前表露出来。我忍不住又问道:“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都甘愿留在他身边呢?”
她笑着说:“他把我们胃口养大了,也把我们惯坏了。去别的地方,哪有这么轻松的环境,那么这么高的薪水。他说过,遇到他是所有女人的福气。他的确给了我们很多别人无法给予的东西。只是同时,我们也饱受他的摧残。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上司,也是我遇到过的最烂的男人。可是,我们都没有办法恨他。因为他对我们真的很好很好,这种好,或许以后你也能体会到。”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笑得有些无奈。我说:“那他对你们三个人,都很爱么?”
她摇了摇头,她说:“没有,或许他从没有爱过,只是给了我们爱过的错觉而已。”
我有些吃惊,炎彬到底是怎样的男人,让三个女人为了他欲罢不能。我说:“既然知道他是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不离开他呢?”
她看了我一眼,她说:“离得开么?我想我们没有谁会舍得离开他。以后,包括你也一样。除非,他让你走。不然,你不会离开的。”
我摇了摇头,我说:“我相信我不会。”
她说:“我曾经也像你这么自信过。加入这个队伍之前,我也信誓旦旦地对张惠和陈优说,我不会像你们这样。结果,我却比她们中毒更深。我以为炎彬会爱上我,可是,我想错了。他昨晚……呵呵。”
一顿饭,吃得我五味杂陈的。当她告诉我这是一个局的时候,我已经身在局中了。我们吃完饭,一同上了楼。进了办公室,张惠和陈优同时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她们使劲地对王凌笑。但是王凌脸若冰霜,似乎并不打算原谅陈优。
身为新人,我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回到自己的座位,发了会呆,细细思考了一下王凌的话,再对比了一下炎彬之前对我的那些行为,感觉心里失落落的。原来,一切不过是我自作多情而已。
下午,炎彬把我叫到了办公室。我刚进门,他就重重地拍了几下掌,然后对我竖起了大拇指,他说:“没想到,平时看你笨笨傻傻的,这次在台上倒是落落大方。我还想看你出糗呢,哎,可惜了……”
我说:“谢谢炎经理的夸赞。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大概是受了王凌的影响,我的语气变得很公式化。他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声地说:“这里又没别人,随便点说话就好。欸,晚上陪我去看电影如何?新上映的美国大片,评价不错噢,要不要去?”
我微微一笑,我说:“谢谢炎经理的好意,不过作为您的下属,我想私底下还是和您划清界限比较好。”
我再次冷淡,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说:“哟,还拽上了?我今天心情好,陪我去吧,好不好么?”
真受不了,他居然有些孩子气地撒起娇来了。我哭笑不得地说:“炎经理,真的不行。晚上,我还有事。”
他听我这么说,重重地把笔往桌上一放,然后恶狠狠地说:“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看着办,要么乖乖跟我去,要么我把你抱去。”
我心里的不悦立刻呈现在了脸上,我冷笑道:“你当这里的每个女人都应该围着你转么?你以为你是我的上司我就要对你言听计从么?你把每一个在你身边的女人当成什么?我不管你对别人怎么样,至少对我舒画,别玩这套。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
我真是不要命了,居然敢这么忤逆他的面子。但是当时,我对他的霸道、专制、博爱真的无法承受。
我说完,转身快速离开了他的办公室,也没有管他怎么想他有什么表情。
等我回到电脑上,他已经在Q上连着给我发了几十通的“『炸』弹”表情。我没有理会,关掉了对话框,继续忙自己的事。
下午一到下班时间,我就拎着自己的包走了,我怕被他纠缠。只是,我刚踏进家门口,王浩然也急冲冲地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冲了上来,他说:“舒画,帮我一起准备吧晚上,炎经理要来做客。”
我心里一惊,这个瘟神究竟想干嘛,居然追到这里来了。我进了房换完衣服之后,二话不说地开始帮着王浩然一起在厨房忙活了起来。
没多久,门就开了,接着就传来了炎彬夸张的笑声,张惠和陈优两个人紧随其后。他们进了门,炎彬径直往厨房里奔了过来,见我系起围裙正在切菜,很漫不经心地说:“刀法不错么,蠢女人。”
王浩然傻笑着对他说:“炎经理,这里油烟太大,要么您去客厅吧。”
炎彬摇了摇头说:“我不去,我要在这里看你们怎么做饭。”
我没好气地说:“想看我出糗就不必了,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他哈哈大笑,他说:“果然,知我者,舒画也。哈哈……”
话音刚落,我就因为走神,不小心把手指给切破了,大概切刀了血管,血一直在往外渗。他见我这样,笑得更大声了,他说:“上一秒刚说完,下一秒就出糗了,哈哈,蠢女人……”
我已经对他无语了,把切破的手指放在嘴巴里吮了吮,然后继续切菜。等我再次抬头,我发现他人不在了。我于是又低下头专心切菜配菜,没一会儿,他拿了个创可贴过来,然后说:“蠢女人,过来,我帮你包上。”
我瞪了他一眼,然后说:“不用啦,已经止住血了。”
他低声喝道:“叫你过来就过来,怎么那么多废话!”
我一副偏不过去的模样惹恼了他,他过来粗鲁地把我的手拽过去,然后说:“都多大岁数了,拿个刀还不稳。啧啧,女人蠢起来真的是……”
说话的间隙,他已经帮我贴好了创口贴,他说:“站一边去吧,让哥给你露一手。”
我赶紧放下了刀缩到一边,他还真拿着刀有模有样地切了起来。的确,他的刀功比我好太多了。
这时候,在客厅玩游戏的陈优大叫:“哇!爆东西了!我得到一把神器!”
炎彬听到这句话两眼放光地直奔沙发,王浩然按捺不住也跟去了,厨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迅速地洗菜切菜备好菜,等他们再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把晚上要吃的菜都配好了。
炎彬瞪大了双眼看着我,他说:“你刚才请了田螺姑娘吗?这么快!”
我自豪地说:“必须啊。这才是大师级别的,你算什么啊。”
他很不服气地说:“光会切菜有什么用,会炒菜才好。”
我的斗智被他燃烧起来了,我说:“炒菜我也会,这样吧,晚上你炒两盘我炒两盘,看谁的评价更高。”
他很酷地说了一句:“Binggo!”说完,我两都开始忙了。
王浩然见这种情形,自己悄然退出了厨房,留下了我们二人在厨房。当我炒菜的时候,他就在一边不断打击不断评头论足,轮到他了,我也照样打击不误。我们就这样在相互的推翻和打击中炒完了一盘又一盘菜,端上了桌。
她们问到香味,瞬间就奔来了,张惠说:“哇,这鱼肯定是彬哥烧的,看上去真诱人。”当我说是我烧的时候,张惠瞬间闭上了嘴巴。
王浩然为了调节气氛,指着一盘茄子说:“这个肯定是舒画姐烧的,对不对?”
我嗤之以鼻地说:“这都烧焦了,会可能是我烧的么?”
炎彬很没面子地咳嗽了两下,然后说:“管它谁烧的呢,好吃就行。”
我鄙视地说:“我已经赢了,认输吧。”
我们正陶醉在这种对弈的乐趣中,突然,陈优淡淡地飘来一句:“争来争去有意思么?这是彬哥第一次烧饭给我们吃,希望某些人给点面子。”
陈优明显性地针对我,让大家都愣了一下。王浩然经典的傻笑又出现在了脸上,王浩然连忙说:“大家吃吧,吃吧,看着好吃不如吃着好吃。”
说完,他夹了一大块冬瓜毫不犹豫地放进了嘴里,接过下一秒就被烫得直跳脚。这突然的一幕倒是把大家都逗乐了,炎彬调侃到:“是不是我做的冬瓜太好吃了?你这么迫不及待……”
王浩然一连喝了好几口水,然后说:“嗯嗯,味道还不错,就是太烫了。”
这一顿饭,张惠都有些意兴阑珊的,似乎没有多大的胃口。陈优说了我之后,我便不再和炎彬有过多的互动了,陈优时不时含情脉脉地看着炎彬,炎彬却并不看他,一直和王浩然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大家都各怀鬼胎,很快就草草结束了饭局。
我和王浩然一起把桌子收拾了,拿去了厨房,正准备洗碗,王浩然赶紧说:“让我来洗吧,你们女人都要爱护手。”
我笑了笑,有些意外和感动。其实这个世界有很多貌不惊人却知暖知热的好男人,只是有时候很多女人遇到了,却后知后觉,等到失去了,才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对自己那么用心的人。
等我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炎彬已经走了。陈优和张惠各自进了各自的房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炎彬为什么突然过来。一切的一切,于我,都是秘密。
因为这一次活动完成的很出色,炎彬让人事给我提前转正了,同时,丢给了我大批的资料,叫我仔细看上半个月再说。这似乎说明,我离他们的距离,又近了一点点。
从来到A市后,我的心情除了偶尔因为炎彬有些微小的波动之外,大多数时候都是心如止水的。吸取了上次和猴哥的“绯闻”教训,我没有过多地和其他男同事走近,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生怕再与绯闻有任何沾边。
这一天,我照常下班,同样比其他人晚了些。等我下楼的时候,公司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当我走到楼下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那一刻,我的心居然有种揪揪的疼痛感。是他,猴哥。
短短几个月,他变得好沧桑,蓄起了胡须,头发也长了不少,整个人的穿着都很随意,眼神里却喷着火,似乎在愤怒我为什么要消失……
我站在那儿,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们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却仿佛时光静止了一般,有太多的话随着眼神在不断地交流着。
他在用眼神告诉我,这几个月他过得并不好,他在找我,他疯狂想知道我的下落,他为我的消失而痛心……
而我在用眼神告诉他,我一切都好,不用你担心我依然可以过好自己的人生……
我们就这样相互注视了很久很久,他才走了过来,轻轻地碰了碰我的脸,然后声音嘶哑地喊了一句:“姐……”
我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面对他,居然有种亲人重逢的温暖感。当他这一句“姐”喊出来的时候,我瞬间无法抑制自己的心情,给了他一个无比热情的拥抱。
他没有动,但是我能感觉他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那一刻,我的眼里噙满了泪花。
除了颜颜,除了父母,这个世界上,还在乎我死活、在乎我过得好与不好的人就只有他了。否则,他又怎么会如此艰辛地找到我。否则,我的离去只会让他死心,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呢。
我们一起去了一家西餐厅,他问我:“还是经常哭吗?”
一句话,问得我眼眶又红了。我点了点头,我说:“几乎每个晚上,都哭,想颜颜。”
他又问我:“是不是都没怎么吃饭,又瘦了……”
我说:“没有,可能工作压力太大了。”
他又说:“如果我不找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见我?”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说:“我不希望我影响你的生活,因为我知道,你我之间不会有可能。”
他苦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酒,碰了下我的杯子,然后说:“喝一杯吧,姐。”
我也拿了起来,一口喝尽。我问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说:“辞职了之后就没有上过班,一直在家里,整天喝酒,发疯似地找你,想知道你的下落,想知道你过得如何。我总是做梦,梦见你在我的梦里哭。醒来,我的眼角都是泪。姐,看你穿得这么光鲜,我突然发现,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我,也是多余的。”
我心疼地抓住了他的手,他迅速地抽离,扭头不再看我。我知道,他心里特别难过,却抑制不住来找我。
我说:“小弟,不要这样。一个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你不是说你想自己成立公司么?想好就去做吧,别儿女情长,好吗?”
他低下了头,又倒了一杯酒一口气喝完,然后说:“我费那么大劲找到你,不是想听你对我说这些话的。”
我叹了口气,我说:“那你想听我说什么呢?”
他突然又抓住了我的手,他说:“姐,和我回去。我不想你一个人在外面漂泊,孤苦无依。跟我回去吧,以后,我来照顾你。我也可以照顾颜颜,我也会去赚钱。姐,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去做,真的。”
他的眼神里满是真诚,看得我既心酸又感动。我舒画,何德何能,值得他这样对待?
但是理智和现实告诉我,我们之间,不会有想象的那么美好。而且,现在的我,只想靠自己,赤手空拳,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我说:“亲爱的,你毕竟太年轻了,很多东西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而且,我不爱你,你懂吗?”
我的话很伤人,他眼里的温度迅速退却,他说:“你骗人!我能感觉得出来,你对我肯定有意思。不然,你就不会逃走。因为你害怕,你留下来会被我征服,对不对?”
他再次抓住了我的手,我赶紧抽离了,我站了起来,我说:“小弟,别这样。你还有大把的青春,往后还会遇到更多更好的女人。你应该趁着你现在年轻,好好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事业上,而不是放在女人身上。你这样,只会让我失望,你明白吗?从前那个自信满满、动不动大讲道理的猴哥哪儿去了?”
他有些痛苦地说:“丢了,找不到了。我从没有为谁这样过,姐。但是我明白,我现在没有资格说爱你。你说得对,男人就应该去拼命发展事业,才能把女人留在身边。我来找你,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看你现在的样子更胜从前,我就放心了。”
我见他松了口,又坐了下来,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他说:“我问陈小野,才知道你在这儿,你瞒我瞒得好辛苦。我给你留言那么多,你都没看吗?”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和自私,他满世界找我、一个人堕落的时候,该有多么难熬!
我说:“我怕自己不忍心,所以从没登录过。对不起,别再把心思放我身上了。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我们像姐弟一样。并不是只有情侣,才能够有长久的关系。有时候亲情,比爱情持久和保值多了,你说对吗?”
他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嗯,或许吧。我只是觉得爱一个人就应该给她最好的幸福。姐,你总是教会我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
我见他不再执拗,顿时心生欢喜。我说:“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如果想好了想通了,我还是你姐姐,还是像从前那样。如果你依然是一副儿女情长的样子,那我还是会消失。”
他想了想,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说:“好。我会好好想的。虽然这几个月很痛苦,但是我也想通了很多。只要你过得好,只要你不再像从前那样悲苦,我就放心了。”
他老成的态度让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见我笑了,他瞬间也笑开了。告别了沉重,接下来我们之间的气氛就变得轻松了很多。到底从前是合拍的,那种默契的氛围自然是不言而喻。
我能感觉得到,这一次见面,他似乎打开了心结一般。也许当你希望某个人不要再执迷于你的时候,狠心离开是让他痛苦最短且最有效的方式。
吃完饭,我带着他去一家商务宾馆开了房间。我坚持帮他付钱,因为在西餐厅结账的时候,我发现他口袋里的钱并不多。也许,这段时间的颓废,让他没有了经济来源。而且,他那么倔强的人,又怎么可能问家里要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