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嘉从来没有想过同自己最亲密的两个人,最后会成为这个结果。
爱情,友情,先后沦陷。
“我们还是分手吧,”筱筱终于抬起头,“宥嘉,我们都一穷二白,太辛苦。”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俗?”
“我俗?对!我怎么就不能俗!叶宥嘉,从我们毕业,一月一千块钱的工资你拿了一年,除了租房吃饭,一分钱也省不下来!你看看我们现在过的这叫什么日子!住的是又潮又暗的地下室,吃的永远是炒白萝卜,做一次番茄炒蛋你都埋怨我奢侈!你说会给我幸福,难道幸福就是这个模样?”
宥嘉心虚:“筱筱,小声点求你了,咱们不是没钱么,等我有钱了……”
筱筱抱着膀子冷笑:“等你有钱?这句话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想再听了。我们分手吧,你继续奋斗,再见!”
“筱筱……”
“筱筱……”
宥嘉抚摸着空枕头,嘴唇再次温习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眼眶里头热热的。
他抬头看着这个只有八平米的地下室,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狭小。像一口棺材。躺在床上头顶着南墙,脚蹬着北墙。靠墙塞着一张小条几,上面放着一只筱筱临走前擦得干干净净的电磁炉、小平底锅,辣椒酱瓶、酱油、醋壶、料酒、卡通瓷杯、果盘、咖啡壶、茶叶筒、十三香……瓶瓶罐罐排成一长队。
宥嘉仿佛又看到筱筱赤着脚,跪在条几前面炒菜,揉着被油烟熏得红红的眼睛说:“宥嘉,你去把窗户再打开点,烟死我了。”
忽然一阵莫名心酸。
宥嘉一抬脚,发狠地将小条几上的瓶瓶罐罐全部踢翻,乒乒乓乓地都滚到地上去。摸支烟点上,狠狠抽一口,呛得直咳嗽。手机有短信进来,宥嘉以为是筱筱,却是大学哥们范建。
“嗨,叶大
宥嘉和范建坐在体育馆外的小饭馆。
开了两瓶啤酒。冰镇的啤酒瓶上凝着霜花,咕嘟嘟冒着白色冷雾。
范建给宥嘉满上:“真他妈累,记得以前咱们在学校打一上午也不带喘气的,咋现在打一局就不行了?”
宥嘉笑笑:“是心累!看你成天跑那农药业务,东颠西颠的。”
范建和宥嘉碰了一下杯子:“可不是?!成天跟客户打交道,求爷爷告奶奶地四处作揖装孙子,要多郁闷有多郁闷,倒是你现在混得不错!”
宥嘉摇摇头:“别提了!虽说是在杂志社,但工资低得可怜……”
范建像想起什么事儿似的,忽然问:“我昨天下午在蓝堡湾富人别墅区看见筱筱了,和一个谢顶的老头子从一辆黑奥迪上下来。是不是你们分了?”
宥嘉愣了一下,丧气地点点头。
范建一捶桌子:“兄弟我早给你说过,女人呐,大多是白眼狼。在学校谈恋爱时山盟海誓,一到社会上看你没钱没权,立马甩了你!到最后,还是兄弟对你好吧!”
宥嘉摇摇头:“不怪她,怪我自己太穷了。”
他忽然就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最后撂了一句:“范建,我活得是不是特窝囊?”
“没,没,”范建忙给他倒酒,“胡说啥!分了好,分了就安心工作了!这不还有兄弟陪着你么!来,喝酒。”
傍晚时分,范建打车送他回家。正连背带拖地把他从出租车上往楼道里拽,看到楼道前站着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穿着一身清爽的淡黄色的短裙,挎着一只白色的大包。
是筱筱。范建愣了愣。
筱筱看了眼不省人事的宥嘉,皱了皱眉,从挎包里掏出一沓子粉红的钞票递给范建:“这是五千块,等他醒了你给他,让他租个干燥点的房子住。地下室太潮,他有关节炎。”
将旧自行车锁在楼道门口,宥嘉顺楼梯走到地下室,一股潮湿而阴冷的气息夹杂着股尿骚味儿迎面扑来。地下室走廊里昏暗一片,狠狠跺了下脚,震亮了声控灯。
房间门朝外推开,范建拿着抹布从里面出来说“钱还给筱筱啦!摔她一脸没?”
宥嘉没说话,默默脱了T恤,露出满是明晃晃汗水的脊梁,去洗手间冲凉。
范建忙转移话题:“哎!我说哥们儿,你屋子里锅碗瓢勺全黑了,以后还过不过了?”
宥嘉在洗手间里瓮声瓮气地回应:“都丢掉吧,反正我也不会做饭。”
“我会啊!我还是都收拾了吧,以后时不时过来做做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