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阿染,一直笑嘻嘻地望着她。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她飞快地说了一句,一把揪着阿染跑出屋子,一口气跑了很远,直到两人一头栽进桃花林里,她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
“喂,阿染,那个赵祯是谁,他怎么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她扭头看着同样气喘不已的阿染,不解地问。
“算起来,他是我的双胞胎哥哥。”他笑着说。
“你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慕秋不满地抗议,“是不是全世界就我一个人不知道你还有个双胞胎哥哥?”
阿染眯着眼睛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道:“大概不是吧,我也是近两年才知道的。”
好吧,慕秋心里稍稍平衡了一些,只是她有些不明白:“我怎么会认错呢?他的穿着明明不是我熟悉的阿染,我为什么会认错呢?”
阿染眼底的眸光闪了闪,轻轻笑了笑:“马有失蹄,一次弄错了而已,下次别再认错了。”
慕秋摆摆手,不以为意。她踮起脚,想摘下那串刚开的桃枝,奈何个子太矮,够不到。这时阿染轻轻走来,贴着她的后背,扬起手将那串桃枝攀折下来,塞到她的手里。
慕秋下意识地回头,却不小心撞到他下巴,他的脸近在咫尺,琉璃眼里倒映着呆愣愣的她。不知怎么的,她的心跳蓦地变快。为了掩饰心虚,她一把推开他,嘀咕着说了声谢谢,抓着桃枝便跑进了桃林深处。
风也暖和起来了,吹得她心底似乎起了一抹异样情愫,他攀折桃枝的手,他琉璃眸子里如沐春风的笑意,都叫她心慌。
明明是一起长大,相处了十八年的阿染,明明一直当他是哥哥,为何她会觉得心悸?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在手里紧紧握着的桃花里,悄然盛放。
3、
明明是回忆同赵祯的初遇,偏偏又控制不住思绪,想到了阿染。
阿染,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却叫她的心里浮上酸疼的暖意。
“阿染,阿染。”她仍然躺在地上,身下是支离破碎的睡榻,扬起的尘土已经落定。
三天的时间明明很短暂,可慕秋却像是过了三年一样漫长,明明真正的三年她已经熬了过来。
终于到了第三天,她一大早便换好了衣衫,华丽的宫服已经换下,她穿着青花粗布的衣服,披上那件她最喜欢的披风,早早便站在后宫屋檐下等阿染。
寒风瑟瑟,她紧紧抱着双臂,这样便能稍微暖和一些。从院子里斜出的枝丫,光秃秃的。
还未到春花烂漫的时节,但她心里头,却像已经种满了那年二月暖风里的烂漫桃花。
三年前,他用力抓着她的手对她说:“慕秋,你等着我,只要三年。我一定会努力活下去,活到接你出宫的那一天,然后我们找个没有人的地方隐居一生,谁也找不到我们。”
“好。”她当时回答得那样坚定,她信他,信他一定会信守三年之约,带她离开这里。
她明明那样相信他。
可是她站在这里,冰冷的寒风将她的四肢都冻僵了,她等了又等,那个熟悉的人影始终不见。
她从五更天等到了月上枝头,冷宫里萧条寒冷,没人来阻止她继续等下去。
她挨着墙壁坐了下去,缩着身子,不知何时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三年前,赵祯残忍地要阿染割伤自己的脸,要杀了他,完成十八年前,先皇想做却被人暗度陈仓没能做成的事。
没错,那天对于慕秋来说,的确像是一场噩梦。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赵祯是刚刚登基的新皇,而阿染是刚一出生就被下令处死,却因为宫人的恻隐之心而活下来的皇子。
十八年前,宫人偷偷将阿染抱出宫,后来将他托付给慕家养活。她不知道她爹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阿染接手的,她只知道,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就是杀头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