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有些清冷,战争爆发后,上海形势紧张,想离开容易,可进来就有些难了。
我提着笨重的旅行箱穿梭在人潮中,心里说不出地窒闷。
“砰!”
远处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人群中传来各种各样的尖叫声。
“抓住他,犯人小白玉从牢里逃出来了!”
“抓住他!”
我想笑,喉咙里滚出一股腥甜,胸口火辣辣的,仿佛硬生生地被插进一把刀。
疼?不,不疼。
我傻傻地伸手捂住胸口,悠悠地转身,看见人群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温热的液体从指缝间溢出,“啪嗒啪嗒”在脚边汇成一摊。
沈长风的瞳孔微微缩紧,拿枪的手一抖,“啪!”手枪落地。
“金宝!”
我第一次听见他这么慌张地叫我,仿佛把压抑了很久的情感全部释放了出来。
长风。
我想叫他的名字,一张嘴却喷出一口猩红的血,血雾模糊了我的眼睛,我却把他最后焦急的神色刻进脑海。
鲜红的血染红了白色的西装,身旁的列车缓缓启动。我看见方琴哭倒在小白玉怀里,隔着车窗,看着他们的幸福模样,我浅浅地笑了,至少,在这身不由己的年代,我可以看着她们幸福。
“金宝!”沈长风冲过来,接住我瘫软的身体,红着眼睛按住我的胸口,“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我低下眸子看着身上的衣服,那是一个小时前我与小白玉在火车站台的公厕里调换的。
“我……我买的是三……三点的票,两张,他们……他们的是三点半的,然后,换了票。”我缓缓道,几乎用尽全力。
朱督军是什么人?他怎么会那么轻易地放了小白玉呢?方琴要和他私奔,离开上海,朱督军必然是要在车站拦截的。所以,我假装把玄字街送给沈长风,伤心离开上海,其实暗中把自己的票给了小白玉和方琴。
我扮成小白玉的模样引开朱督军的人,方琴他们就安全了。
“钱金宝,你个傻子,傻子!”沈长风歇斯底里地喊,大手死死地按住我的伤口。
“对不起。我……喀喀!”我用尽力气拉过他的手,把胸口挂着的钥匙按在他的掌心,“长风,喀喀,你要的东西,喀喀,给你。”
“金宝,金宝!”
温热的液体落在我脸上,顺着脸颊滑进嘴里,带着淡淡的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