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充满了利用、欺骗和谎言,任意一个谎言被揭穿都足以毁灭对方。
他曾以为只要他不回应,早晚有一天她会忘了他,却没想到她会为了救小白玉牺牲自己。
胸口钝钝地疼,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掐着。
他仿佛又看见她明媚的笑,又看见她蹲在门外被蚊子咬得满脸包的模样,还有她笑眯眯地提着何云轩的糕点冲进他房间,见到他正在洗澡时露出的惊艳表情。
可此时,他甚至不能为她的死掉一滴眼泪。
他把那些赤裸裸的痛一点点吞进腹中,在没有星星的黑夜里无声地哭泣。
“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朱淑华冷哼一声,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他紧紧地捏着那张火车票,终是沉默地转过身。
“站住!”朱淑华突然出声,“我爸爸接到上级的命令,马上要撤出上海了。”
他宽厚的脊背挺直了,没有说话。
“婚礼提前举行。”朱淑华冷冷地放下话,转身上了二楼。
空荡荡的客厅里,他静静地站在原地,伸手摸了摸挂在颈间的钱金宝最后留给他的钥匙。
他眼神空洞地看着半空,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她细细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可最后,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半个月后,朱督军的部队离开上海,离开的前一天,两辆卡车悄悄从玄字街一间隐蔽的破旧厂库里驶出来,直奔港口。黑暗中,一点星星之火忽闪忽灭,沈长风站在暗处,手里捏着一张信纸,那是他用钱金宝给他的钥匙打开这座秘密仓库后,从里面找到的一封信。
信里的内容不多,却足以让他心痛如钝刀剜肉。
“长风,或许我该叫你周申。
“也许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我或许在南京,或许没有。
“我知道你不是沈长风,其实两年前我就让人调查过沈长风,得知他在回上海的途中就病死了。他的尸体被埋在南京,立碑的人叫周申。
“后来我找人查了周申,这人却人间蒸发了。我想,周申就是你吧!当然,我也没想到,你和小白玉早就认识,而且还在做同一件事。
“其实你是谁都不重要,喜欢一个人总是毫无道理的,比如方琴喜欢小白玉,我喜欢你。
“小白玉从督军府出来后对我说过,你和沈长风是同学,你们都是忧国忧民的好青年,你们来上海是为了我爸爸离开山西时从阎锡山那偷走的一批军火,想要用它们支援前线。现在,我把这些东西都交给你。
“我给你的火车票你收到了吗?我猜没有,票一定被朱淑华扣下了吧!那样也好,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