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你不是说让我等翰林回来的吗?”沈明月质问沈老爷。
“等他回来?东北如今战乱,招过去的兵,去十个死九个。难道你要嫁给一具尸体吗?”沈老爷冷笑。
“原来爹早就做了这个打算,是我太相信爹了。”沈明月的声音里透着凄凉。
“那个夏翰林有什么好的,一穷二白,而且也未必是真心爱你,不过是瞧上了咱们沈家的财富。你要跟他走,他不也没带走你吗?你要是嫁进都督府,这一辈子不愁吃穿。”沈老爷的语气软下来,开始劝慰沈明月。
“你派人偷听我和翰林说话?”沈明月无比反感。
“爹也是为你好。”沈老爷看似苦口婆心。
“其实我对于爹而言,从来只是一件商品,爹把我保护得这样好,不过是希望我的售价更昂贵些罢了。”沈明月缓缓说道。
沈老爷愣了愣,在退出沈明月的房间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是:“世上没有哪个当爹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好,不管你信不信。”
沈明月自此更加沉默,连吃饭都不再出房门,都由丫鬟端到屋内,直至出嫁。
都督府的喜轿已经到了沈家大门外,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唯独沈明月安静得不同寻常,就连过门、拜堂的时候她都没有说一个字。
她坐在喜床之上,袖子里藏着一把匕首,既然没有办法忤逆爹,既然没有办法与夏翰林长相厮守,那就在今夜,让她的血染红床铺吧。
终于到了揭喜帕的时候,沈明月头上的红盖头被掀开,她依旧一动不动,甚至是面无表情。
但面前的男人却很激动:“我终于娶到你了。”
“君子不强人所难。公子之前退过我的婚,如今听说我未曾被毁容又要再娶,可见不是真心喜欢我。”沈明月冷冷地说。
“我怎么不是真心喜欢你?你知道吗?我几年前曾经见过你一次,那时候便对你一见倾心了。”男人动情地告白。
“几年前?”沈明月错愕。
“几年前,我朋友和他人打赌去拦你的马车,我就站在他后面,你一定不曾注意过我。”男子道。
沈明月的记忆恍惚回到几年前的那个春天,夏翰林拦住她的马车,风吹起车帘幕,人生最美不过初见。
“翰林”沈明月喃喃念道。
“你怎么知道我朋友的名字?”男人感到讶异。
沈明月没有回话。
到了该歇息的时候,沈明月就这么和衣就寝,不肯与男人圆房。男人强拉住她,沈明月豁然掏出匕首,搁在自己脖子上。
“我不强迫你,你把刀放下,别伤了自己。”男人慌了,他没料到沈三小姐的脾性这么烈,最后只能由着她。
都督府的生活和沈宅没什么两样,沈明月足不出户,不与任何人打交道,她想要什么,便叫身边的陪嫁丫鬟去打点,沈明月只信任她。
二公子觉得奇怪,但也一直由着她。他怕她再走极端,这么个大美人,不能碰,当花瓶供着也好,原以为时间会改变一切。
有一天,都督府接到消息,说是西部的将军要来扬州。二公子觉得扬州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招待将军,他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享誉盛名的沈三小姐的酒。
他让人去请沈明月,沈明月不来。他亲自去请,沈明月依旧不给他面子。
“你酿的酒就那么珍贵吗?西部将军也不能品尝?”二公子气不打一处来。
“以前当然可以,我也曾替爹招待过很多客人。可是如今”沈明月拖长语调,略微顿了顿。
“如今怎么样?”
“如今,青梅酒,我这辈子只酿给最爱的人喝。”沈明月道。
“你简直不可理喻。”二公子气极,拂袖而去。
往后,二公子再也没有踏进过沈明月的房门。他整日寻花问柳,甚至还纳了一个青楼女子为妾。沈明月似乎已经被他遗忘,不过这正是沈明月要的。
她就是图个清静,闲时她开始酿酒,然后封存好,等着那个人回来喝。
他们都说他死了,可是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