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七月半的傍晚,墨院起雾,秋风吹皱一池涟漪,墨小白的心情沉到低谷,看这枫叶都含着血色。
墨老爷知道她深受刺激,“还在想这苏渊退亲的事情吗?”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到这个,墨小白怒从心来,恨得咬牙切齿。
传闻昨天上午野心靖王以下犯上意图改朝换代,她的未婚夫苏渊竟侧身大义替皇帝挡了一刀,平乱后便一朝飞跃成龙,捕获了天下第一美人公主的芳心,当场赐为驸马。
上午他被赐婚,下午,那个负心男便来退她的亲。
墨小白愤道:“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还真以为我会赖着他,非嫁他不成?”
墨老爷叹息一声,“小白,苏渊他也是没办法”
“爹,算了,”墨小白冷笑:“我呀!定能嫁一个不逊色他的丈夫?他既然娶公主,那我就嫁太子,将来当一国之母,让他见了我还要礼拜,给你长脸,如何?”
老爹瞠目,惊恐道:“你忘了吗?太子还是三岁孩童啊!”
墨小白本想安慰着老爹,没想到自己口中出了岔子。转瞬,她又摆出盛气凌人的气势,哼声道:“那爹爹告诉我,当今天下,最出色又年轻又尚未娶妻的男子是谁?”
传说的一文一武,文归苏渊,那武便是陆浅迁。
【一】好一个名利双收
墨家为天下第一富,别家闺女都想觅得好儿郎为夫,相夫教子,恩爱一生便是圆满,而墨小白就是个怪胎,朗朗说不舍爹爹,不愿当那泼出去的水,誓要找一个天下第一的夫婿入赘。
想招赘虽不难,但若要天下第一,外加她对相公要求的‘三从四德’:妻行跟从, 妻命服从, 妻错盲从; 妻妆等得,妻财舍得,妻气忍得,妻辰记得。如此苛刻,那更是天方夜谈,着实愁坏了墨老爷,常常自责太过忙于生意,疏于女儿的教育,才导致她这番模样。
终,在墨老爷的多方努力下,七岁那年算是定下了她的终身大事,了却了一桩心事。
邀记那一天,人生初见。
墨小白用自编版的三从四德,成功地气走了先生,一个人在院子里踢着毽子,玩得不亦热乎。岂料瞧见一个人,闪花了她的眼,重重地摔了个跟头。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趾高气昂哼哧:“你是何人?怎能来我的闺院?”
他双手作揖道:“在下乃墨小姐的未婚夫。”
顿时,天雷阵阵,她张大嘴巴,“什——么?”
“苏渊见过墨小姐。”他星目璀璨,轻轻一笑,如花盛开,美好至极。
从此,墨小白与苏渊两个字便有着剪不断的关系。世人羡慕她的好运气,能有一个十二岁便能中状元,外有‘断案青天’之称的未婚夫,忆起往事,不由自嘲一笑。若不是借着父亲暗地里拿钱财帮助他疏通关系,那他的仕途怎会像今天这样顺风顺水?
嫁给他,本是顺其自然的事情,想不到今时今日,他也沦为那陈世美,一攀上高枝,便舍过往,好一个名利双收啊! 她何曾想过自己,会沦落到天下人饭后的余谈,也许父亲对此有愧疚。所以,一再劝说要会帮她另觅良婿。
梅雨天,绵绵细雨湿了线。
万事就绪,东风也起了,墨小白拿起准备好的行囊,躲过家丁门的眼线,一脚迈出墨家大门,背后听到家丁大叫一声站住,心下惊慌,脚底抹油赶忙向前奔跑,仓皇间撞到一人。
她道说了一句“对不起”起步再跑时,那人不识好歹地抓住她的手腕。
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她抬头怒斥道:“我都说对不起了,你还”
“是你!”这不就是前几日退她婚的人吗?真是冤家路窄!
苏渊看着女扮男装的她,剑眉一扬,“你这是要去哪里?”
“这个那个”她瞧他这番模样,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又不是她悔婚在先,她矫情什么?她无所谓笑笑,“不好好的在家等着当驸马,大雨天当鬼出来吓人做什么?”
“看来吓到做贼心虚的你了。”他眉眼一弯,笑道。
墨小白神色一变,“你又不是知道我胆子小。哼还有你这人太不厚道了,退婚也不事先知会一声,好歹先让我有个谱。现在搞得我为了让老爹放心,又得去另觅佳婿。”
他一愣,笑道:“这么快就变心了。”
“哪里比得上驸马的速度?”
“你这个不开眼的人相中谁了?”
“陆浅迁。”墨小白得意洋洋笑道。
苏渊在她吐出名字后,脚步一顿,意味声长地说:“你还真会挑。”
【二】你全家都二百五
陆浅迁,传称天下第一美男子,天下第一剑尊,年仅十五岁便持剑横扫了整个武林,成为举世骇绝的傲才,享有‘天地乾坤少年游’的盛名,可惜他行如浮云,并无所定。
淅淅沥沥的落雨声都安静下来了。
苏渊突然笑问:“那以你二百五的智商,该怎么如何寻找陆浅迁哦?”
墨小白气急,“你才二百五,你全家都二百五!”气死我了,幸好不用嫁给他了,要不然指不定那一天,非被他气死不可。
“祝你早日觅到如意郎君,再见。”苏渊展开折扇,刚要踏步离去,却被墨小白一把拉住。她气鼓鼓地说:“你这负心人!不带这样子的!你看你把我都给休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姐姐我好不容易想找个人嫁了,你就不能发挥一下你五百二的智商,想个法子,让陆浅迁从了我嘛!”
苏渊浑身一抖,“他又不是瞎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就有这么差吗?好歹我有个土豪老爹!”为了早日步入幸福,墨小白对苏渊使出最无耻的哭戏,眼泪在眼眶里不断打转,如一只被抛弃的阿猫阿狗,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使劲浑身解数缠着他。
苏渊面色苍白地望着她,用折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败给你了!”
“早该说这一句了,省得浪费我感情。”墨小白顿时眉开眼笑,好奇地问:“说来听听,怎么找他?”
“谁说让你找他?”雨线从脸颊滑下,彷如从浸湿的眸子滑落的泪,他唇角上扬,“放心,他会乖乖来找你的。”
如此一幕,天地间再无惊艳,他伸手揽着她,跳上了马车。
墨小白望着他的侧脸,“苏渊。”
“”
“你公主她是不是长得很美?你喜欢她吗?”墨小白别开眼睛,咧嘴一笑。
许久,本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却听他道:“听说天下第一吗?”
她的目光探向车窗外,视线飘的很远很远,思绪随着易拂易断的雨线,断断续续。至于他与公主的进展,也许顾及她的感受,一字未提。
虽不知具体时辰,但一切有苏渊,路上倒也顺利。
突然一个颠簸,迷糊的墨小白顿时惊醒过来,嘟喃地抱怨一声,却没有听见外面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