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初恋

时间:2014-05-12 20:12:35 

俞放远遇上丁蔚的时候是他最好的年纪,情窦初开心里想着和她一生一世,却没想丁蔚的不信任让他窘迫艰难了很多年。多年后的重逢,她早已不是老师,他也不是当年的坏学生,可他还是忍不住想往她身边凑,甚至不惜自导自演一出苦肉计

丁蔚差一点就毁了俞放远。

但哪怕他身陷泥潭最窘迫最艰难的时候,都没忘记往上爬。

他那时候只有一个念头,有一天一定也要让丁蔚也尝一下他尝过的滋味。

对俞放远的第一印象就刷新了丁蔚关于不良少年的认识。

丁蔚那年刚从师大毕业,家里安排她去西北某个小县城的高中教书,美其名曰一年的支教,实际上是刷资历,一年后回去怎么也能去省重点当个班主任。

丁蔚也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环境不好可以忍受,让她不能忍受的是那里的学生。

大多是父母外出打工留下的少年人,长期缺乏来自父母亲人的关爱让他们性格很是乖戾。飞扬跋扈、游手好闲、不服管教,丁蔚带的那个班最让人头疼的就是俞放远。

俞放远没有父母,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理所当然揽下了罩着班级同学的重任,想方设法地给她这个空降的新老师下马威。开学第一堂课,他就主谋在粉笔上倒了胶水,丁蔚将手指撕了一层皮下来才算解决。她气得眼眶通红,把他叫到走廊里说教。

十七八岁的不羁少年,套着发白的校服懒洋洋地倚在墙壁上,满不在乎地将刘海儿吹起来,刘海下狭长的丹凤眼斜睨着气急败坏的丁蔚,不以为然都是笑意。

丁蔚越生气越不服输,俞放远越是棘手,她就越是要治服他,她那个时候心眼里还有点学生气的天真,觉得没有学生是天生的坏学生,只是老师不愿意懂他们而已。

她算是跟他铆上了。平时上课时隔三岔五地叫俞放远起来回答问题,俞放远起初有些惊讶,随后用各式各样不着边际的答案敷衍她,丁蔚也不生气,反倒鼓励他一次比一次有进步。

俞放远神情就有些微妙的别扭,站在座位上瞪着讲台上笑得亲和的丁蔚,哼了一声后坐下去。他大约是没弄清丁蔚在打什么主意,那一整天都安生着没惹事。

傍晚放学丁蔚在食堂里碰见他,示意他跟她过来。俞放远抬头瞥见是她,顿时露出严阵以待的表情:“喂,你叫我出来干吗?”

丁蔚也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四顾无人后从包里掏出一本书递给他:“借你本书看,多看点书有助于培养人的气质,你真该多看看书。”

俞放远看看严肃的她,又看了看伸到眼前的那本《爱的教育》,向来飞扬跋扈的神情有些端不住了,忸怩了好一会儿才接过去,嘴上却说:“我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散发着气质。”

再装作不以为意,但仍然掩饰不住好奇和惊喜,他正要打开书,却陡然发现书的封面上有一半都涂了胶水,他的手指恰好黏在上面动弹不得。

丁蔚见他露出上当后的愤怒表情,哈哈大笑,总算是报仇雪恨。踮起脚摸了摸俞放远的脑袋,却是出自真心地对他说:“人生来就平等,不要仗势欺人。现在咱们扯平了,以后可以做好师生也可以做好朋友,我那里有很多本书,你要是想看的话欢迎找我来借。”

等她噙着得意的笑容走了老远,俞放远还在原地傻愣,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把手指从书上弄下来,动作粗鲁地翻了几页,却渐渐红了脸。

到底是个少年,对他坏他反弹,对他好他也不是石头。

然而出乎丁蔚预料的,俞放远在课堂上还是那副不服管教、哗众取宠的样子,只是偶尔会主动回答丁蔚的问题,偶尔跑去问她借书,其余的时候还是打架斗殴没纪律。

丁蔚不死心还想把他往学霸的路子上带,屡败屡战后最终决定放弃,想着自己也就在这里待上一年,没必要太过掏心挖肺。

俞放远变本加厉隔三岔五找她的茬儿不说,还毫不避讳在她面前欺负同学以及别的老师,甚至偷跑进校长的办公室偷同学们的巨额书本费。

因为偷窃被退学,据说早早就外出谋生打工,日子过得很苦。

而丁蔚甚至连他离校那天都没去送他。

丁蔚盯着俞放远这三个字哆嗦了一下。

这三个字太久远,牵扯来的又都是并不美好的回忆,但丁蔚仔细想了想,又觉得当年那个俞放远不可能是如今这家建筑公司的大老板。

她终还是没当上教师,而是进了报社负责社会版的新闻。上个月地震后她就跟进一所小学教学楼重建的新闻,但直到今天,承诺免费给小学盖楼的公司也没动静,她就来了。

丁蔚坐在会客厅里等传说中的老板,她之前听说过这家公司,主要承接学校建筑公共建筑,口碑风评都不错,如今在全国都算是小有名气。

会客厅的门从外面被推开,脚步朝向沙发上出神的丁蔚靠近。丁蔚只顾着发呆,直到视野里出现另一个人的身影。她微愣,心跳不知为何有些急促,慌乱着起身抬头伸出手,要和面前这个身姿颀长隽秀的年轻老板握手:“你好,我是晨报记者丁”

丁蔚蓦地僵在那里,盯着来人动弹不得。

物是人非这四个字从不是矫情,就像丁蔚和俞放远的久别重逢。着实是有点久了,当年那个肆意佻达的少年长成了眉眼深沉的大人,周身皆是让人难以直视的气势斐然。

丁蔚内心百感交集。

反观俞放远倒是镇定得多,微微的讶异之后转而换上一副温润的笑容,热情却不谄媚地伸手,几乎算是和颜悦色地打起招呼来:“丁老师,好久不见。”

这个称呼砸得丁蔚头晕目眩,莫名听出了一股讽刺的意思,要知道即使在当时他们表面上最平和的时候,俞放远也没尊敬地叫过她一声老师。

但她只得应着,多少镇定一些后望着他正斟酌着想说些什么,却被俞放远打断:“你是来采访跟进的记者吧,我们的原料供应商出了点问题,但这两天就应该能就位了,三个月后就能竣工。明天我会找人联系你,到时候一起去学校看一下。”

丁蔚还没从方才叙旧的气氛里回神,就被陡然转变为工作状态的俞放远唬得怔住,只得下意识记下他刚才所说的流程,方便回去写报道。

她有点心不在焉,余光见俞放远自顾自地沏茶自饮更是觉得自己特别没存在感,心里头憋了很多年的事情想说出口又不知从何说起,纠结时就听见俞放远温和而果断地下了逐客令:“我待会儿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让司机送你回报社。”

丁蔚唰地站起来,示意自己可以自行回去。出了门才总算松了一口气,说起来俞放远也不比她小多少,事到如今也没多少年,怎么一眨眼当时那个幼稚别扭的捣蛋鬼就判若两人了呢?丁蔚抹了一把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莫名觉得内心惴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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