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被打打杀杀吓傻了的囚犯们哆嗦问:“你你你你挖坑干嘛?”
司马归鸿一脸无辜:“死的时候好躺进去啊。”说着依然不管周边的杀杀打打,反而劝说,“兄弟,这么乱套的时候想逃跑是不可能的,你不想死无葬身之地吧?看在你是给爷陪葬的面子上奉劝一句,趁着官爷们还能抵抗,赶紧给自己挖个坑,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不想司马归鸿的话却极具煽动性。
一队囚犯面面相觑,眨眼功夫之后纷纷哭诉:“爷,我们被枷锁固住手脚,能不能劳动您帮我们也挖个坑?”
“还有我,我也求个坑”
“我也想挖坑”
正在官兵都已死绝,囚犯苦逼求坑,黑衣人刀剑无眼的危急时刻,忽然一抹翠色从天而降。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尸体留下来。”那一身绿衣的女子手持长剑,直指对面刺客,这一次却没再脚底抹油,反而安然若素地站在司马归鸿身边,仿佛女侠一样,笑得苍凉:“爷,今儿翠柳若是失手,能不能让翠柳陪你一起躺这个坑?”
司马归鸿怔怔看着来人,她还挂着那抹蹬鼻子上脸的贱笑。
他却再也笑不出,本已决心赴死,此刻却不得不低叹一声“死八婆”,再重拾兵刃,与她并肩而战。
半柱香后,翠柳瞧准时机,一把拉着司马归鸿飞逃而去。
傅祀南却持刀等在半路。
三人相遇,久久无言。
翠柳先耍赖:“封疆侯爷大婚在即,不宜杀生,不如放我二人跑路,对外宣称平安侯已死,岂不是皆大欢喜。”
“你爱上他了么?”傅祀南只问这一句。
司马归鸿插话:“这还不明显么?”
翠柳和傅祀南一起瞪他。
瞪完了翠柳依旧耍赖:“封疆侯爷你英俊威武只手遮天,又与翠柳我相交多年,请看在旧情往昔”
“只手遮天,比不上你在我身边。”傅祀南失神,打断她的话。
翠柳却是一愣,不再玩笑,“我将十几年的韶华双手奉上,你却选择迎娶皇家公主,又何必再留我?傅祀南,你若放了我们,你我便恩情两清。”
“我若不放呢?”
“你若不放”那一刻,翠柳站在嗖嗖秋风中,将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横,呲牙咧嘴面目狰狞,说得好不凄凉:“我就死、给、你、看!”
两位侯爷同时嘴角抽搐了一番。
“你若爱他,我便放他。”傅祀南凝眉微蹙,“你若还爱我,我即刻请求退婚定会不顾一切娶你回家。”
翠柳一愣,而后失笑,把刀随手一扔,轻轻挽住了司马归鸿的臂膀,双双转身消失在漫天秋色中,留给傅祀南的只有最后一句:“你爱得太晚,我也是。”
傅祀南遥遥望着那双背影,握紧了剑,犹豫半晌,终究没有追上去。
待侍卫追赶至傅祀南身边,他只答:“从今日起,世上再无静王遗子,再无翠柳,他们都已死在封疆侯爷之手。”
数月后,封疆侯成亲,迎娶皇室景伦公主,从此当真大权在握,一手遮天。
只是无人可知,洞房花烛那一刻,他酩酊大醉,怀抱公主,口中呢喃的“翠柳”又是谁。
[玖]
远离喧嚣,乡野小茅。
茅屋外有少年作画,两只黄鹂鸣翠柳。
茅屋内有美女相邀,痞里痞气喊侯爷。
“爷,我喊你这么多声,你怎就不瞧我一眼?”
“女人这个东西,少瞧能陶冶情操,瞧多了就容易泥足深陷。”男子搁下笔,笑得清雅而腹黑,学着她当年的话:“红颜祸水,不如嗑瓜子。”
“嘁,装腔拿调。”
“有么?”
女子笑笑走出来,“你可记得,那夜初遇,你我宿醉?”
男子故意摇头。
“你可记得,你曾欠我五百两银子?”
男子更是装作无辜摇头。
她却早已温柔伏在他的肩,“那你可记得,我曾说过一夜的我爱你。”
微风徐来。
梁上风铃叮咚作响,榻上花猫连叫喵喵。
“猫儿叫红了,翠柳思春了。”
男人如是说,一脸安静的笑。
此处——
一个是寻书作画,英俊潇洒的夫。
一个是懒散无才,年轻貌美的婆。
莺飞三月天,草长香花暖。
岁月流转,又是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