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风笛声缠绵悱恻的悠扬着,恍惚中,她看他仿似变身成了jack,带一脸纯净明媚的笑容。
事实上,时景亦就是在扮演jack。他目光闪烁如星,弯下腰,向她缓缓伸出一只手:“美丽的小姐,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谢朝露分不清自己是喜是悲是怒是怨。她心里苦涩酸楚,恨意汹涌,恨不得扑上去和这个装模作样的男人玉石俱焚,却在这样的音乐和氛围下,哀伤的迈不动脚步。
他几乎是强制的,抓住了她的一只手,并把她另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僵硬而机械的挪动开脚步来。她脑中的混乱迷惑只一瞬,便很快清醒了。索性大方优雅一点,她真的与他如亲密爱人一般,姿势曼妙的跳起舞来。她望着他脸上的笑容,也笑了:“我认识的时景亦,从来不会这样纯净明媚的微笑。你和李奥纳多比起来,差远了。”
【七】缘分未到不可强求
他一直深深凝视着她:“我们刚认识时,你以给我抄英语作业的名头,逼我约你看录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长的像jack吧?”
“是啊。”她坦率的承认了:“我想要jack和rose那样爱情,只是,你永远都不能给我。”
“《泰坦尼克号》中,你印象最深的一句台词是什么呢?”他似乎在没话找话说。
她想了想,随着他的动作,身体优雅的摆动着:“‘我连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他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每次听到老年rose的这句旁白,我都会难过的大哭一场。时景亦,女人都有敏锐的直觉。我的第六感早就告诉我,你绝不会是我的jack,所以我从来没要求过与你合照。前不久,我也把我以前保存着的,你的所有照片烧掉了。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
他是真的风平浪静,丝毫不以她的挑衅为意。他茶色的瞳仁,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琉璃般闪烁的光芒。这时静止不动,便如天地初生,云映湖泊,柔和万丈、澄澈深情的令她一颗心揪紧的疼起来。
音乐适时的停止了。他们慢慢分开,互相松开手,相对站定。
她想表示自己很轻松,想洒脱的笑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落下去,恢复了惯常的样子。他不笑的时候,显得特别冷酷,这时也不例外。他的神情,认真的让她心悸不已。
“露露,你要像rose一样,坚强快乐的生活。我想终有一日,你会找到深爱你,珍惜你的jack。”
这是时景亦,对谢朝露说的最后一句话。从此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
一年之后,谢朝露和男友领了结婚证,打算摆结婚喜宴。那时,她早已辞去空姐的工作,在另一个城市,做回了旅游杂志编辑的本行。
她丈夫是个大学讲师,为人温文儒雅。虽然他不够高大不够帅气,可他对她呵护有加,会在她生日的时候,送她一捧玫瑰,带她去西餐厅吃饭。
谢朝露在和时景亦交往时,他总会忘记她的生日。有一年,她一个人在西餐厅等他,等到快打烊时,他才匆匆赶来,来了还板着脸教育她:“等不到我,你不会自己回去?”
她数不清那是自己第几次为他哭了。她一边哭一边说:“我只是想要个关心我,对我又温柔又浪漫的男人!”
那时,她觉得老天特别不公平,让她爱上了那样一个男人。可事过境迁,她才渐渐明白,不是老天不公平,只是缘分未到,不可强求。
她越来越觉得,年轻的自己太幼稚了。Jack和rose,只是电影里的人物,只是人为编造出来的幻象,年轻的自己为什么就相信了呢?
谢朝露整理着一沓又一沓的喜帖,逐一在烫着金边,红到无暇的喜帖上写朋友的名字。写着写着,她就想起了那双似乎已被她忘记了的眼眸。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即便纠葛太深做不成朋友,也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吧?
一阵心血来潮,她拨通了时景亦家里的电话。和以前一样,接电话的人,是时妈妈。
【八】你爱我吗?
“阿姨好,您和叔叔,最近身体好吗?”
谢朝露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清脆而响亮。时妈妈一时间没听出来她是谁,迟疑的问:“你你是侦探公司的工作人员吗?是不是你们有了小亦的消息?”
终于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后,谢朝露脑中“轰”的一响,眼前即时空白成了一片。
时妈妈见她不答话,更急了:“是不是有了小亦不好的消息?姑娘,你别遮遮掩掩的,直接告诉我”
电话那头抽泣起来,时妈妈断断续续的说:“自从小亦诊断出,视神经萎缩的症状,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小亦这孩子,太内敛太要强。他瞒着所有人,四年里自己一个人到处跑着求医治病,我为了安他的心,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前几天,你们侦探社的人说他已经病的看不见任何东西了,这让我还怎么佯装下去?姑娘,求你们,带我去见他”
谢朝露浑身颤抖的已经握不住话筒了。眼前一幕又一幕闪过时景亦那双星光璀璨的眼睛,耳边有个声音不停的呐喊:视神经萎缩?怎么可能?他还那么年轻,他是最帅的“电眼机长”啊
连夜买票乘机,她心急火燎的赶去了深圳。时妈妈打开门,一眼认出了她,捂着嘴巴哭了。谢朝露强颜欢笑:“阿姨,景亦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露露,阿姨后悔,你这么好的姑娘,是我亲手推远了你啊”
她们抱头大哭,久久都不能平静下来。
这晚,谢朝露住在时景亦的房间里。他的房间,被时妈妈打扫的一尘不染。她含着眼泪,一件件翻看他电脑桌里的东西。
桌面上有张《泰坦尼克号》的光碟,不知道他独自一人,反复看了这部电影有多少遍。桌子抽屉里,零零碎碎放着许多东西,却每件东西,都是她熟悉的。
有十年间,她送他的各种小礼物;有高中时,他们两人隔空传递的小纸条;有大学时,她写给他的许多封情书;有工作后,她为他精心抄写的养身菜谱。
以前他们在一起时,每次吵架,她都气愤的口不择言:“时景亦,你到底为我做了些什么?认识这么久,你什么礼物都没送过我,一件都没有!我送你的呢?你是不是早丢到火星上去了?”
泪水汹涌的夺眶而出,谢朝露怕吵醒时妈妈,死死的捂紧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逐一抚摸着那些小东西,心痛如绞。
原来,这个一直对他不屑一顾、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时景亦,有这样一颗细腻柔软的心。原来一年前,他对自己的紧张和关心,都是真的!可她做了些什么呢?她亲手把他的照片,一张张烧成了灰烬!
“露露,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安安静静的相处三个月吗?”
原来那时,他是在放弃他所有的自尊在恳求她,为什么她没看出来,为什么她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