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对她恩重如山,她不能失信于他,恩与仇她更重视前者,即便再恨也得保护这弱不禁风的太子殿下。
然后她就昏了过去,背上一排梅花镖。
醒过来是清晨,发现还在这地儿,背朝上躺着,下面垫着男式高级丝绸袍子,上面也搭了一件外衫。
尸体还是昨晚那些尸体,荒郊野岭连地儿都没挪的,血腥味儿倒是散了,乌鸦嘎嘎从头顶飞过。陆千花动了动身体,伤口似乎被处理过不再那样疼痛,一起身肩头的外衫滑落,露出里面的藕粉兜肚来。
陆千花脸都黑了,抓起一把草就往旁边歇息的男人脸上扔。
男人被撒一脸黑,拿袖子抹了抹,一本正经道:“镖上有毒,幸而这附近生有解毒草药。”言下之意脱你衣服解毒没干别的。
陆千花继续黑脸:“东边再过三里地就是小镇,你为何不带我去看大夫,流氓。”
苏敖继续一本正经道:“我背不动你。”
“……”
陆千花尴尬得要命,她晓得大皇子残忍狠戾不会是好皇帝,只能看二皇子——太子殿下的手腕造化,再则觉得以天下为重既然杀不了太子殿下,那她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这个人,现在作死成了他的护卫,她觉得一路上不讲话是最好了,跟他不熟就更好。这下连身子都被看了,如果老天爷这玩意儿出现在她眼前她马上能把人家砍成肉丝儿泄愤。
好歹来到小镇,身上盘缠在昨夜混乱中不知掉在哪里,陆千花还没想好是不是得抓个通缉犯去换赏钱,客栈老板娘已经春光满面地给苏敖安排两间客房,临走不忘抛个媚眼。陆千花瞅瞅他那张皇家遗传颠倒众生的脸,再看看老板娘五迷三道的眼神,刀柄都要捏爆。
来到客房关上门,尚未坐下,便觉有谁的手搭在她的后颈间,气息阴冷静谧。
陆千花停滞身形,识得这气息,也晓得这手法,男人修长的食指与中指轻轻扣住她的脉穴,仅需稍稍发力她便即刻全身十二处经脉尽断猝死。
断魂指,江湖如今功法第一。
“师哥。”
她脆脆出声,身后男人后退一步收了手,冷冷笑两声:“师妹多日不见,不料功力只减不增啊!”
男人手凌空一抹,她便感觉仿佛有凉凉的手毫无遮蔽地在轻抚她的脊背,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师哥你别这么恶心成吗?”
宋寒江道:“你这伤是如何,替二皇子受的?”
“这是工作,我答应宁将军护他平安。”
“嗬,那么个不受用的二皇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如今夏国情势如何你不懂?”宋寒江坐下,不紧不慢地斟一杯茶挪到唇边,“先皇驾崩不过几日,大皇子手段狠绝心高气傲,但骁勇善战手握夏国军权,得天下是迟早的事,若不是西域那些贼寇趁此时攻打边关作乱令大皇子抽不开身,这二皇子能留到今日?”
陆千花哼哼:“师哥何时也关心朝政了,还是被谁收买了不成?”她握紧刀,“先皇有七位皇子,如果他真的那么弱,为何大皇子之外独他活下来,先皇又为何立他为太子?”
“所以大皇子是绝不会许他回京。你知他为何身在边疆以身犯险吗?他为了得到更多机会掌权,与西域各国皇子乃至倭寇都有来往交易,这就是大皇子起兵以来边关一直紊乱,西域骑兵专门针对大皇子军队的真相。”宋寒江闻香轻啜茶水,“我可爱的师妹哦,即便你为他说话他也早忘记你了,更何况你至今也没查清楚他可与你陆家血案确实有关?”
陆千花面色一僵,眉目暗下:“他没有理由说谎,亲口否认于我,但我回京自当力查清楚。”
“话虽如此,你心里已经信他了,你本不希望他是凶手,你和我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