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寻夫找妻阴错阳差
日转星移,转眼30年过去了。上世纪80年代春暖花开,冰河解冻,两岸民众可以自由来往了。柯礼娟迫不及待地登上了去香港的飞机,到了香港转机又乘长途汽车回赣南永丰村老家。村里的兆荣阿公热情地拉着她的手说:“礼娟啊!你终于回来了!”柯礼娟泪水涟涟地说:“阿公,杜业兴他回来过没有?”兆荣阿公说:“1949年杜业兴和你一同出走,不到半个月就回来了。他说你没挤上船,很牵挂你,他一到台湾没上岸,又乘坐返回的渔船回来了。他认为你没上船一定是回家了,可是回到家却不见你,又立马回到福建厦门寻找……”
柯礼娟惊讶地说:“杜业兴回来找我……”
“可不是!杜业兴找不到你,魂不守舍,简直要疯了,不停地念叨:‘柯礼娟,你到哪里去了?’”
柯礼娟一头扑进了兆荣阿公的怀里,就把她当时没挤上船,后来又改乘另一条渔船到台湾找丈夫的事说了。
兆荣阿公听了流下了浑浊的泪水,长叹一声:“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柯礼娟又问:“杜业兴如今在哪里?我要见到他。”
兆荣阿公跺着双脚说:“他当时又回台湾找你去了,他想你不在家里,厦门也找不到你,断定你去了台湾。”
柯礼娟一听如坠入了无底深渊,无助地看着兆荣阿公好一阵子,硬塞了些钱给阿公转身欲走。兆荣阿公问她去哪里?她说:“回台湾找冤家。”
柯礼娟虽然没遇上丈夫,欣慰的是知道丈夫当时见她没挤上船,马上又返回大陆找她,之后又返回台湾继续寻找。她非常感动,第二天就登机返回台湾。
回到台湾,她一头扑进干妈的怀里,倾诉了兆荣阿公对她说的话。并表示不论千难万难,一定要找到丈夫。干妈、干哥听了很受感动,支持她的寻夫之举。
第二天,干哥买了一辆三轮车,把修鞋、补伞的工具放在三轮车上。他每天骑着三轮车,在车上竖着一块寻找妹夫的牌子,每到一处,一边摆摊修鞋补伞,一边竖起寻找妹夫的牌子,希望得到广大民众的关注。就这样一个个城市、一个个乡镇走下去,从台北走到台中、台南。三年来历尽千辛万苦,但仍然杳无音讯。
1996年,柯礼娟又一次回到赣南老家,问兆荣阿公:“这些年杜业兴可曾再次回来?”兆荣阿公说:“杜业兴去年又回来了一次,听说你也从台湾回来找他,立马又飞回台湾找你去了。”
柯礼娟得知丈夫与她再次阴差阳错地擦肩而过时,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来。又问兆荣阿公:“他可曾说在台湾住什么地方?我几乎跑遍了整个台湾,怎么就没有找到他?”
兆荣阿公抹了把泪水说:“他、他蹲了三年大牢,难道你到大牢去找他?”
柯礼娟一听打了一个寒噤。他蹲了三年大牢?是偷盗、嫖娼、吸毒、打劫……?一阵昏眩,差点跌倒,好在兆荣阿公拉了她一把。柯礼娟清醒过来,又问兆荣阿公:“他犯了什么罪?”兆荣阿公说:“不知道。”
柯礼娟回到台湾,打听到杜业兴是在台中第三监狱服刑的,就赶到第三监狱了解丈夫犯了什么罪,竟然判了三年重刑。监狱有关人员说,他开黑车,轧死了一位中年妇女后逃逸,情节严重,重判三年。柯礼娟得知不是刑事犯罪,稍微平静了些。她问监狱管理人员:“杜业兴的户籍在哪里?我要去找他。”人家告诉她说:“他没有户籍,是从大陆偷渡来的黑人,已遣送回大陆了。”
柯礼娟一听二话没说,转身离开了监狱,又一次飞回到赣南老家。她急切地问兆荣阿公:“听说杜业兴被台湾当局遣送回来了,现在人在哪里?”
兆荣阿公怔怔地看着她说:“他被遣送回来了?没有呀!”
柯礼娟一听说没有,急了,就把她到台中第三监狱了解到的情况说了。兆荣阿公一片茫然地说:“他被遣送回来了,我怎么不知道?”柯礼娟简直要疯了,歇斯底里地呼喊:“为什么会这样?业兴,莫非你是在和我捉迷藏?”
在兆荣阿公的安慰劝说下,柯礼娟渐渐冷静下来。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既然丈夫没有被遣送回来,一定还在台湾。她别过兆荣阿公,又飞回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