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刘远智这样说,反而挑起了日本兵的鄙视。他们佩服的是他父亲、而刘远智是个贪图钱物,出卖灵魂的家伙,他们瞧不起这样的混蛋。但是,他们也没打算杀他,他们只想把他踢开。
这时,在死亡关口游走的刘宋朝朦胧地感觉到儿子来了,他想把他喝斥开,这样才不会死在日本兵手下。可他丝毫也动弹不了,轻如鸿毛的朦胧意识像风一样在空中翻飞。对此,刘远智丝毫也感觉不到,他只有一个念头,要救父亲。哪怕日本兵把自己杀了,也不能让他们割下父亲的头。
刘远智又挨了狠狠的一脚。这一脚踢得很重,日本兵已经失去耐性。
刘远智被踢得失去理智,他一面往父亲身上爬去,一面大声喊叫,你们要杀就先杀我,是我杀死了你们的人!刘远智这样说时,感觉内心深处一股力量像洪水一样滚动,他要用这股力量保护父亲。他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这点。
日本兵被激怒了,他们说,小混蛋,你真想死是吗?那好!他们突然举起发寒的刺刀冲刘远智的背心捅了下去。
枪声响了。子弹从矮树林方向射来,它是女伤兵射的。女伤兵藏进矮树林的草丛里。草丛四周长着一丛丛刺树。日本兵在林中反复搜查,竟然没有想到里边有人,因此无功而返。女伤兵暗暗尾随到林边,发现情况紧急,举枪便射。两个日本兵中弹倒下,另两个连忙调转枪口还击。也是女伤员命不该绝,刘宋朝醒来了,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用同样的腿脚功夫瞬间踢中两个日本兵的命门。随后,自己也倒下了。
刘宋朝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满身血污的女伤员怀里。她告诉刘宋朝,日本兵全死了,还死了一个警察,两个负伤的回吉峰镇去了。说到这里,女伤员狠狠地咬了咬牙,仿佛要把满口牙咬碎似的。
刘宋朝知道女伤员有话要说,他说,有话你说。
女伤员指着吉峰镇方向骂道,那两个真不是东西!
他们怎么啦?刘宋朝知道她指的是谁。
女伤员说,你几次救他们,他们还想铐你,真想把他们一道解决了。
刘宋朝说,他们是你的救命恩人。
那他们也不能对你这样。
我这是罪有应得。
你不是故意的。
刘宋朝闭上眼睛,不想再说话。女伤员告诉刘宋朝,乡邻们已把刘远智埋在他母亲的坟边。
别跟我说那个混账东西!
女伤员含着泪说,他是你的儿子,而且他救了你。
刘宋朝哽着喉管问,被押走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他是好样的。
刘宋朝使劲地摇头,他觉得他的被抓走,是自己的过错。
女伤员说,你怎么这样想呢,一切都是该死的日本兵干的!
刘宋朝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山洞里养伤。他终于能坚挺地站立时,先给妻子上了坟,然后在儿子刘远智的坟上插了三炷香,还上了些他喜爱吃的食物。乡邻发现,刘宋朝在儿子坟前流了许多眼泪。
数月后,刘宋朝组织起一支乡勇队伍,潜出龙门,往吉峰镇方向摸去。一场血舔剑锋的血刃之战,顷刻间在清江隔岸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