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玄接着说道:“当年那个纠集了众多高手,追杀白家的人,就是我的父亲赫连义。我的一家人,全都被强盗杀害了,最后仅剩下父亲和我二人。经过父亲的一系列调查,得知杀害我一家的凶手,就是白家!所以父亲寻找了众多高手,血洗了白家十三条性命复仇。”
白慕天说:“整个白家,最后活剩下来的人,只是我一个人。我另娶的妻子那一家的势力,也没能保住我家的被毁。我的父亲临死前对我说,虽然他曾树敌无数,但他绝对没有杀过赫连义家的人。我相信他的话。即使就算父亲真的杀过赫家的人,但赫家也杀尽了我一家,我也得找他们报仇。所以我发誓,我见到赫家的人,一定不放过!
“这么多年来,我满天下的一边寻访鸣珂,一边寻找赫连义一家人,但都不可得。雪域,我也来过几回,但都失望而去。前些时候,我又得到消息,说雪域的山上,有人看到有仙女出没,我猜想,这或许是鸣珂。因为她就长得如同仙女,我们当年也约定过要去雪域看雪。不管这个消息是真的假的,我又一次来了雪域,直到刚刚遇上了你们。”
雪域很清净,罕见人迹出没,但罕见不等于从来没有。
玉鸣珂母女生活得很隐蔽,但隐蔽不等于从来没有人见到。
有人见到了,对这样稀奇的事情自会有传言。
对于传言,有人会把它当作无稽的谈资,但有人则会闻之有意,如白慕天对这个传言就很在意,他不放过任何一条与玉鸣珂有关的讯息。
赫连玄说:“我一家也知道白家会来寻仇,所以这么多年来,过的也是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的日子。我的父亲,也不愿意让这个恩怨仇杀一代一代的继续下去。但说来更可悲的是,两年前,我的父亲又确切地得知,当年那个杀死我一家的人,并不是白家人,而是另有其人,也正是那个人耍的奸计,令我们错以为是白家,可是,父亲血洗白家的大错早已铸成。
“两年前,父亲患了重病,他本想找白家道明一切,并偿还因为这个错误而犯下的血债,他的身体却办不到了。他死之前,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于是,我踏上了寻找白慕天的路程,可他四处漂泊不定,我这一找,就是两年。直到现在。”
白慕天道:“鸣珂鸣珂你是不是在这里?我知道我当年对不起你,我最后悔的事莫过于此,我也一直在寻找你,希望能向你说明一切而姑娘你,你是不是她的女儿?”
珂玥除了母亲,从小就没有与什么外人相处过,甚至说话也没有,与她相处十八年的母亲,却是冷若冰霜的,她自然也是长就冷若冰霜的性情,但此刻听了他们的这些对话,却也愣了,心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是,我就是玉鸣珂的女儿,我叫珂玥。我现在就带你们去见她。”
十九年前,玉鸣珂十八岁,是江湖第一美女。
她与白慕天相爱了,他们二人相约要去雪域看雪,那是他们生活的南方从来见不到的景象。
但是,白慕天却无情地抛弃了她,与别的女人订了亲。
玉鸣珂觉得自己给人抛弃是耻辱,她受不了这个痛楚。
从那一时起,她就落下心痛的毛病,痛起来,简直要她的命。
“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玉鸣珂恨恨地想杀了白慕天,但她很爱他,下不了手。
玉鸣珂想到了死,她跳下了一个高高的悬崖,但是却只摔断了一条腿,并没有死去。
她又想到了雪域,想到那个她们相约要一起去看的的洁白世界,她们还没有去。
她一个人凄楚地去了雪域,那个原本以为是纯洁、美好、浪漫的雪白世界,此刻在她一个人看来,却是孤独冰冷而寂寞,因为她的身边,没有了另一个人的陪伴。
玉鸣珂恨死了白慕天。
因为恨,因为痛,她的一头乌黑青丝,还因此变成了满头的雪白。
有着满头白如雪头发的玉鸣珂,才十八岁。她的性格也因此扭曲,她认定是白慕天辜负了她的一生。
此刻,她又发现自己怀了孕。
那是白慕天的孩子。
“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玉鸣珂在雪域住了下来,生下了珂玥。
她由爱生恨,把对白慕天的怨恨,转变成了对珂玥的严训,她要让他的女儿,有一天去挖下他的眼睛,带到雪域来看看这个世界,来看看她,以及他的女儿,因为他当初的抛弃,让她们在雪域里冷而痛地生活了十九年。
如果当初他不抛弃她,他们一家三人将会生活得多么美好、温馨。
玉鸣珂并不知道这背后的种种恩怨。
然而,玉鸣珂也已看不到这些答案了。
珂玥回来的时候,看到是睡在冰床上的玉鸣珂,只是,永远也叫不醒。
雪域的冰冷,让她的身体,保持活着时一样的白而美,看上去就是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的心疼了十九年。
十九年都没有要她的命。
然而,在珂玥离去不多久后,她的心痛再一次发作,这一次,令她永远地睡去了,就睡在她的冰床上。
她的眉头紧皱,被褥有些凌乱,她一定是死得很痛苦。
她死也没有知道事情背后的真相,她只记着对白慕天的爱,亦或者是恨。
这里,是过眼处皆是白茫一片的雪域。
然而,此刻的雪中央,却似有一扇打开的小门,在一片洁白当中,看去异常的惹眼。
雪域深处,怎会有门,怎会有人家?
有,那就是玉鸣珂与珂玥的家。
门是白的,因为门上有一层厚厚的白雪。
但打开的门缝,透出的却是一股灰暗。
门内的屋中,所有的东西都是白的。
白色的桌子,白色的椅子,那都是用冰砌成的。
连桌上铺的桌布,都是洁白的。
屋里还有两张冰床,床上铺垫的是白色的皮褥。
一张床上躺着两个人,另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
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一身白衣,貌美如玉,皮肤苍白似雪,连头发也是雪白的女人,她整个儿看去,就像是一个美丽的雪人。她是玉鸣珂,是一个死人,但看去就像是睡着了,静静地睡在这雪白的冰床上。她是珂玥的母亲。
她的身边,还躺着一个一身浅蓝衣服的中年男子。他的脸上,像被刀子割过几百刀,令人不忍睹视。他的身上衣服,也沾着片片血迹,胸前的衣服上,还有一个洞。他是白慕天,也是一个死人。他是珂玥的父亲。
另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一身黑衣,年轻英俊的男子。他的脸被擦得很干净,只是身上的衣服上还有斑驳的血渍,胸前的衣服上,还有一个洞。他是赫连玄,也是一个死人。他是珂玥十八年来认识的除了母亲以外的第一个外人,如果没有这么多的故事,他有可能会是珂玥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