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许世盛只觉得身旁一道寒光电射而来。他侧身急躲,虽然闪避得快,耳朵仍去了半个,原来他被护院武僧发觉了。那武僧口叫“有贼”,舞动双刀,直取许世盛。
许世盛本意是劈死几头牛后,偷偷溜走。今天元宵人多,和尚们肯定查不出谁干的。不曾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无奈,只能应战了。他急喊李小山联手,准备速战速决,溜之大吉。
哪料到这武僧武功与许世盛不相上下,又有兵器之长,许世盛他们虽是以二敌一,急切间却难以取胜,只好且战且退。李小山最先来到围墙边,那武僧如影随形,紧紧缠住。李小山一个“扁担横扫”,双掌分砍对方上中两盘。武僧双刀一招“横马抽丝”,来砍李小山双掌。李小山是个机灵鬼,他并没把招数使老,见对方双刀来砍,早已收回双掌,以极快的速度飞出一颗石子,这是白鹤拳的厉害招数,那武僧躲闪不及,额头挨了一石子。李小山抓住时机,又是个“一鹤冲天”,眼看就要翻过墙去,突然,背后飞来一绳标,不偏不倚,正中后心,李小山落地死了。
这边许世盛正全力以赴,以一敌三,对付先后赶来的几个和尚,看到师弟已死,心里着慌,一不留神右臂挨了一刀。那护院武僧一跃赶上,一招“泾渭分明”,举刀欲报李小山一石子之仇。
“慢!”随着一声断喝,转角处走来一个六十岁上下、五大三粗的老头,却不是和尚。众和尚见了,有的叫“师叔”,有的叫“师兄”。许世盛正自惊疑不定,只听那护院武僧不满地说道:“师兄,你不去看花灯,却待怎的?”
老头道:“师弟,我想请诸位看我薄面,饶了他。”
底下众僧多属后辈,不便持有异议。那护院武僧正自踌躇,老头走近前来,一阵耳语后,那武僧连连点头同意了。
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武成平,他在寺里学艺二十多年,是泉州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他家离此不足二里路,今日观赏了一会儿花灯,却觉没趣,遂独自来到寺里,刚才的情景他都见到了。看到这小伙子身手不凡,使的全是永春白鹤拳招数,便计上心来:自己在泉州一带,名头已是不小,何不借此机会,扬名立万,称雄泉州武林。
许世盛死里逃生,对武成平感恩戴德,当场跪下叩谢救命之恩,武成平连忙扶起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本分,不足言谢。不过你逞能害死了师弟,令师知道了绝不会轻饶的,不如先到寒舍暂住几日,一应后事由我斟酌料理。”
许世盛此时也害怕暴躁的父亲会处罚自己,听救命恩人这么一说,自是同意。
一到武家,武成平便让他和武小顺见了面,彼此谈得十分投机。一连数日,武家父子把许世盛待若上宾,好酒好菜地款待。许世盛反倒不安起来,慷慨地说道:“武大叔今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只要吩咐一声,我万死不辞。”
武成平乘机道:“小儿也好练武,想拜你为师,习练白鹤拳,不知肯否赐教?”
“拜师不敢,若蒙不弃,情愿献丑。”许世盛点头应允。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武小顺已大体得窥白鹤拳全貌。此时武家父子露出了庐山真面目,以比武的方式胜了许世盛。
武成平皮笑肉不笑地道:“我深知白鹤拳奥妙无穷。学无止境,我想到永春白鹤拳发源地玉锦镇摆擂,以武会友,互相切磋。冒昧请你同往,不知肯赏脸否?”
许世盛虽目中无人,自从元宵节那天败北以来,却谨慎了许多,故迟迟不敢答应。
武成平看穿了他的心思,劝道:“你要是担心令尊,同门惩罚、责怪,我可以授你口喷金针独门暗器功夫,那时当无人奈何得了你。何况此去相互切磋,双方均可得益,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许世盛见他说得有理,心想这口喷金针,百发百中,防不胜防,有了它可谓如虎添翼;再说,事已至此,又怎能不答应?于是点头应允。
武成平真的把这门绝技传给了许世盛。
这样,武家父子擂台比武的序幕也就拉开了。
你到底是谁?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两年过去了。这两年来,武小顺在登封少林寺里冒严寒,经酷暑,起五更睡半夜,含辛茹苦地练功。功夫已大有长进,尤其是“少林柔拳”与“少林金刚掌”功夫,堪称二绝。他把一柔一刚两种功夫融会贯通,柔拳使来,开合虚实,变化多端,运起金刚掌则开碑裂石,易如反掌。他的口喷金针的暗器功夫也有创新,成了真正的独门绝技——毒血金针。
绕是如此,他也没有必胜把握,唯恐难敌白鹤娘子的“独脚白鹤拳法”,但他复仇心切,借故离开了少林寺,取道泉州府,直奔永春州。
话说这天黄昏,白鹤娘子陈云姗正陪母亲陈清在庭院中闲聊。陈清觉得自己没有尽到养育之责,甚感内疚;云姗认为生母和养母一样体贴入微,故十分敬重她。
二人正谈得不亦乐乎,但听得一声“大嫂,行个方便”,进来了一个四五十岁的陌生人。他衣裳破烂,须发灰白,面多皱纹。陌生人深鞠一躬又道:“大嫂,我身带残疾,又遇上扒手,银钱被窃,吃住两难,请你行个方便,我明早即走。”
陈清心肠颇好,见来人可怜,即让云姗端来一碗白米饭给他吃。
陌生人埋头吃饭,云姗见他吃饭动作不像四五十岁的人,顿生疑心。无奈母亲又吩咐道:“姗姗,弄点热水给他洗脚,然后带他到楼梯旁那间房子安歇。”
云姗不便违抗,端来一盆热水。转身即想走开,谁知陌生人竟不客气道:“姑娘,怎么没有凳子?”意思分明是说,你怎么只端洗脚水却没拿凳子来。云姗正想说他得寸进尺,陌生人却自我解嘲道:“也罢,我自己来。”云姗转过头来,陌生人正把脚伸向身旁木柱底下的石珠,用脚尖一勾,勾到身前当做凳子坐下,大模大样洗起脚来。
云姗证实了自己的怀疑没错,陌生人是在有意炫露武功。否则一个身带残疾的人焉能有此神力。云姗越发觉得这人似乎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那陌生人洗好了脚正欲转身离去,云姗道:“你这人也太不识相了,物归原处也不懂吗?”言罢伸出右脚,同样用脚尖一带,石珠滚入木柱底下。其时木柱已微微下降,推进去要难得多,但云姗却把石珠轻描淡写地推了进去。陌生人见状,让人不易觉察地皱了一下眉头,却没说什么。
陈清在一旁都看到了,她怕女儿惹祸,急忙说:“招待客人歇息吧,姗姗。”
云姗却似没听见一般,瞪着陌生人喝道:“你到底是谁?”对方更不搭话,把口一张,几道白光疾速朝云姗头部印堂、胸部膻中、腹部气海等要穴飞来。
云姗已有防备,急忙往左闪避,可惜距离太近,又不料暗器来自口中,虽闪避得快,右臂仍中了一支金针,立时感到伤口麻痒。陈云姗怒喝一声,一个“飞鹤探路”,虚晃一招,趋近半步,急起一招“狸猫洗脸”,双掌挟着劲风朝对方扑面抓去。陌生人一个“老牛顶角”,轻易化解,接着马上使出绝招,“童子叩观音”一变而为“独劈华山”,以少林金刚掌的威力,直朝云姗脑门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