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那个躺在地上,脸白得像纸一样的女孩睁开了眼睛。
老叶站在窗边,背对着里面的两个人:“她说她男朋友快出狱了。他是个心灵很脆弱的人,如果她死了,恐怕他也不会独活下去。”
于是小烟奇迹般地撑了三天三夜,揽下了车祸的全部责任。作为交换,老叶要设法让她的男朋友好好活下去。
三个月后,老叶按照当初的约定,在她男朋友,也就是老严出狱时,寄了一封信。信里有一张纸条:小烟无辜。就是这封信,让老严坚定了要帮小烟找出真相的想法,才一直跟随着老叶生活了这么多年。
丁芸恍然大悟:“所以,从一开始您就知道严叔来您身边的目的?”
“是的,如果他不来,我还要想办法让他来。”老叶看向老严,“这是我答应小烟的,我必须一点点给你线索,让你坚持着活下去。”
老严别过脸。老叶淡淡地说:“老严啊,你在观察我,我何尝不是在注意你。你没信心要回北京了,我就装醉告诉你我害死了一个女孩;这么多年我写的日记,其实全部都是写给你看的……”
老严突然问:“那一晚,在我窗子下面的那个黑影,是不是你?”
老叶一愣,随即点头:“是,是我。其实我每天都偷听你和小烟的照片说话。那天晚上,你说你太孤单了,你很想她,不想追究这件事了,你要回北京,去她的墓地看她,永远陪着她。”
老严突然掀开被子,狂怒地坐起来,一拳挥到老叶脸上:“所以,你他妈的就在第二天跑了?把娟娟一个人留在婚礼现场?”
他虚弱的身体经不住这个猛烈的动作,踉跄一下差点跌倒。,老叶顾不得擦一下进出鼻子的鲜血,一把搀住他,边把他搀回病床边说:“我打听过,娟娟后来嫁人了,过得很好,小烟在天之灵保佑着她。”
“你这个蠢货!王八蛋!”老严气喘吁吁地怒骂。
丁芸赶忙递了纸巾过来,老叶接了,胡乱擦着鼻血:“我这辈子虽然做了一件大错特错的事,还和兄弟你捉迷藏,斗智斗勇几十年,但我不觉得辛苦,我没有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我白天吃得下,夜里睡得香。老天这么厚待我了,我知足了。”
丁芸抹了一把眼泪,转脸去看老严:“严叔你呢?小烟阿姨这么对你,你就不冲着这份心多活几年给她看看吗?”
老严没有答话,“呜呜”地在病房里哭起来。
5.尘埃落定
一个星期后,老严的病情稳定下来。这天天气好,丁芸送了饭,推他去晒太阳。
“你不用总来看我。”老严说,“本来我也不想打听你究竟是谁了,不过你总来晃,我又忍不住想问。”
丁芸愣了一下:“您知道我那次说的是假话?”
“你很眼熟。”老严体力不够,讲话很慢,“我仔细看你,越看越觉得眼熟。”
丁芸推着轮椅的手停了一下:“我和我爸爸长得很像,二十多年前,您曾经每天去找他,堵在我家门口骚扰他,后来还拿了他给的钱买车票去找叶叔。”
“你……你爸爸……”老严眼睛睁大,恍然想起来什么,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说他做了一辈子警察,唯一让他放不下的,就是当初小烟阿姨那个案’子。那时候车不多,关于车祸的技术鉴定也非常缺乏,所以他总觉得有问题。早两年我爸退休了,闲下来,越来越纠结这个案子,吃不下睡不香,头发大把地掉。医生说他是心病。”
老严一愣,随即又笑了:“那你爸爸都知道了?他怎么说?”
丁芸推着轮椅往前走,暖风迎面吹来:“我爸说,既然过去这么多年,事情就这么算了。不过我要继续在这儿工作,把您和叶叔都照顾好,他才安心!”
老严在心底长叹一口气:小烟,你都看到了吧,我这把老骨头暂时还不能去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