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我会介绍你去另一家画室,是我同学办的,他在中央美院做过教师,比我厉害,也比我教得好,你会有更好的发展。”
耿朗终于有了行动,我早知道他会这么做。
我闷声不吭地狼吞虎咽,与其说“送客饭”让我的胃里十分难受,不如说是嫉妒在蚕食我的血肉。
他什么也没看出来,或者看出来却依旧做了选择。
他宁可选择伤害我。
“你有女朋友吗?”我开始胡言乱语。
他愣了愣,然后说:“有,很多。”
“我是说那一种。”
“我也是说那一种。”
“我怎么一个都没见过?”
“我不会把她们带到画室来,会乱套。”
“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女人?”我很不要脸地问。
“每一型,一种类型满足不了我。”他很不要脸地回答。
我确信他在撒谎,就如同我确信他不会是那个伤害温可咏的人——在这一点上我从没有怀疑过。
但是我仍然觉得难受。
我确实已经没有理由留在画室,但是他也没有理由强制我离开,我故意断了自己的后路。
“好。”我回答,“明天之后我就不再来了。”
我很满意地与他的不满意对视着,至少他要花点儿时间来担心我会不会变卦。
他把面前的酒喝尽,我错以为他似乎会壮着胆子说些什么,但他只是说:“不要只看一个人的表面,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个道理我很早就明白,并不需要他来告诉我。
“你看上去没那么好,实际上也没那么坏。”
“我希望你表哥永远都不要回来。”耿朗说,“他回来,温可咏就一定会死。你见到他一定要告诉他这句话。”
我正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我把酒杯倒满之后,便把这杯酒泼在了耿朗的脸上。
但我并不准备起身离开,耿朗也没有这打算。
他扯过纸巾擦干脸。
我们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对坐着。
很多人转过头来看我们,男服务员甚至走到了我们附近,估计他害怕我们会突然打起来。
“你爱温可咏?”我问,同时又往杯子里倒满了酒。
耿朗很警惕地看着我:“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