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专栏里,曾经刊登过一个小故事《11月的永别》:
在24年的亲密时光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每逢周末就会来到他们位于湖畔的小木屋,相互依偎着倚在栏杆上,观看他们生命中最美的日落景象。不管他们正在做什么,到了日落时分,他们总会停下手头的活,一起默默地看着太阳没入水面,湖水被阳光浸染,由蓝色变为紫色,湖面由银波闪耀到一片漆黑……24年后,女人因病去世了。男人不得不离开这间每个角落都写满两人回忆的木屋。他特意在11月的一天来到这里,想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一切。但是他的动作怎么也快不起来,直到日落时分他还未离开木屋。他又一次看到了那久违的夕阳入水的景象。他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勇气能够独自欣赏,却遗憾地发现,他不能。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他唯有迅速转身离去。他拉下窗帘,锁紧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多年后,迈克的两个儿子知道了父母的爱情故事,也读了《11月的永别》。但直到1997年迈克去世,他的儿子戴维在收拾遗物时才发现,父亲衣柜里的一个大盒子里放着父母所有的信。这些信让戴维真切地感受到了父母的情感。
三
佐治亚·欧姬芙是被誉为“美国毕加索”的著名女画家,在她与摄影师阿尔弗雷德·施蒂格利茨相爱的31年时间里,书信往来超过25000封。根据欧姬芙的遗愿,这些信被封存在一起,与世隔绝多年。直到2011年,第一批精选书信才得以出版。“起初我想你能亲吻我,揽我入怀,哪怕只有一刻。但是当我念着你走出门去,突然发现阳光已经失去了过去的温度时,才知道我其实想你能够触碰我的全部。”这是两人相识初期,欧姬芙写给施蒂格利茨的信。
施蒂格利茨回信:“你的信令我如获至宝,令我如此激动,我从未如此紧张,如此惧怕……从信里我能感受到你血肉之躯的一部分,它是如此神奇。”
“昨天,我收到你写来的四封信——这是多么高级别的待遇——它们如此贴心。”欧姬芙写道,“我把它们放在桌子上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样我想读的时候就能随时翻看。”
信里散发着狂热的爱的气息,施蒂格利茨说:“你对我的意义不止于你的躯体,我爱的不只是你的唇、你的手。我多么需要你,一如你是如此需要我……我们灵魂的触碰跨越了空间的阻隔。因为你,我看到了世界上最绚丽的花朵、最稀有的颜色、最奇异的形状,我的周遭有一种爱的香味在静静蔓延……我听到了天籁。”“湖里、树上、土壤的气味里甚至风暴中,都有你的身影。你在最耀眼的闪电、最响的雷鸣里,你在黎明最神奇的色彩中,你无时不在,给我力量,巨大的力量。”
他们的信中充满了吻:“一个吻,两个吻,三个吻,等等,我先吃一个三明治,吃完再给你一个吻……来了,来了,一个轻柔的吻。”“我所有的爱都奔向你,我所能给予的吻都给你。”每封信都是以吻封缄:“给你无尽的吻,吻到令你难以呼吸”“送上晚安的吻”“小吻一下”“我以你所期待的方式吻你”……
四
为何不写封信呢,直接告诉你的另一半,你有多爱她(他)?当她(他)需要安慰的时候,随时可以拿出你的信,阅读那些文字。回忆被永远定格在字里行间,甜蜜会一下子冲淡因日常琐事而起的摩擦。
信笺是时间的记号,是爱的护身符,把最美的一刻永存。信让爱的世界如此自由,灵魂可以在其间起舞。为生命中的挚爱写下情书,允许自己毫无顾忌地直抒胸臆,允许思绪随意把自己带向远方。当收到对方的回信时,我知道爱不是单向的,它正在我们之间流动。
(压 寒摘自《世界文化》2015年第8期,李晓林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