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镇地处三省交界,这里酒旗飘扬,遍布茶楼瓦肆。天天酒楼在镇的中间,地理位置极佳,可不知何故,生意却一直冷清,老掌柜决定关门别作打算。
这天他摆了一桌酒,准备最后请伙计们饱餐一顿,然后散伙。
酒席吃到一半,门口传来“砰”的一声,老掌柜开门一看,一个身上有伤、气息奄奄的年轻人倒在门前的地上。老掌柜心善,急忙喊几个人把他抬进酒楼。几杯热酒落肚,年轻人缓过气来。老掌柜用草药汤为他洗净了伤口,又拿来儿子申天虹的几套干净衣服让他换上。
刚才还奄奄一息的年轻人,顿时像换了一个人。当年轻人得知这是酒楼倒闭前的最后一餐时,他深深叹了口气。老掌柜也不知对方叹的是哪门子气,命人把年轻人先扶到里屋休息。不料年轻人执意要走,老掌柜心中另有打算,也不强留他,抱歉地说:“小兄弟,要不是鄙店倒闭,你这一身的伤,绝不会让你就此离去,一定要养好了再走。”说着话,往年轻人手里塞了点碎银。
年轻人走了没一会儿,又返了回来,也不多说,径直拿过纸笔,刷刷刷写下几行字,把它交到老掌柜手中:“挂上这面酒望子,日后我来喝酒。”老掌柜拿过来一看,纸上写的是一个酿酒的秘方,末尾重重地写了五个字:三碗不过镇。再抬头,人已不知去向。
老掌柜按秘方酿酒,起名杏花酒,发现口味醇厚,回味无穷。尤其妙的是,此酒入口绵软,后劲极大,一般酒客最多喝三碗就醺醺大醉,当真不负“三碗不过镇”之名。过往客商口口相传,酒楼生意从此日渐兴隆,一扫往昔门前冷落车马稀的样子。遗憾的是,许多年过去了,老掌柜始终没见到年轻人来喝酒。又过了几年,老掌柜已作古,少东家申天虹成了掌柜。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这天,天天酒楼来了位中年人,他扫了眼空落落的酒楼,不由微皱眉头。当他端起碗啜了口小二端来的酒后,突然就变了脸,问小二:“这不是杏花酒呀,你家掌柜呢,请他出来。”小二神色慌张,欲言又止,中年人摸出一块碎银塞到小二手中,小二才支支吾吾地把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中年人。
原来申天虹和他父亲一样有善心。前一年冬天,大雪纷飞,申天虹外出办事归来,看到一个倒在雪地里的花子,便叫人把他抬进了酒楼。花子自称是逃荒来此,举目无亲。申天虹见他可怜,便让他留在了酒楼。花子很勤快,人也机灵。申天虹夫妇膝下无子,见这人年纪尚小,办事得力,便认他作了义子,心想这样晚年也好有个依靠。可让他始料不及的是,这花子不是善类,原是邻县的一名无赖,听说天天酒楼生意兴旺,申天虹又为人好善,便扮作花子想骗点钱财。等到了酒楼,发现申天虹懦弱可欺,于是原形毕露,干脆小和尚赶走当家师傅,自己做了掌柜。申天虹告到官府,无奈花子早已买通了知县,官司没打赢,反倒挨了板子。
申天虹走了,同时也带走了发家的宝贝——配酒的秘方。天天酒楼没有了“三碗不过镇”的杏花酒,四方客商纷纷不再上门,生意从此一落千丈。
听完小二的话,中年人长长叹了口气,他再次看了眼那面“三碗不过镇”的酒望子,依依不舍地离去了。
过了几天,吉祥镇来了位看相问卦的老头,有客商认得这是邻县颇有名气的李半仙。摊子摆开,就有人前来问卦。李半仙好生了得,几乎是出口必中,名气就越发大了。
天天酒楼生意冷淡,那花子掌柜尽管酒楼来得容易,可做生意总是为了发财,心里哪能不急。听到镇上人谈论李半仙如何了得,顿时动了心。这天,他来到李半仙的摊子前,轻轻扣了下桌面:“老头,听说你断卦很准,给天天酒楼算一卦,咋个财运亨通?”花子掌柜摸出几枚铜钱放在桌上,又摸出一锭小银,说:“准了,这就是你的了。不准,只有这些。”他把几枚铜钱移到对方面前。
李半仙瞧了眼桌上的银钱,拿过一张脏兮兮的油纸,轻轻盖住,开口道:“恕老朽多嘴,你老兄印堂中间有黑气弥漫,山根已断,天下财气都离你而去……”
“放屁,我要你算酒楼的生意,不是本人!”
“错了,人楼一体,酒楼生意要靠主人打理,算了人,酒楼也便在其中了。”
“那该咋办?”花子掌柜被李半仙几句话唬得直冒虚汗。
李半仙也不多言,在纸上草草写几笔,交到对方手上。花子掌柜看到上面写着“换位”二字,不知何意,又看到半仙爱理不理的模样,知趣地摸出一锭大银,一扫方才的傲慢,小心地问道:“先生能否再讲细点?”
李半仙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人楼合一,人跟楼,楼随人,日子久了,此地财气已耗尽,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换个地方重开酒楼,财运自然会再来。”说着把桌上的银子悉数揽入怀里。
听了李半仙的话,花子掌柜当天便贴出了转让天天酒楼的告示。无奈李半仙的话早已在小镇传开,接连几天都无人上门商谈。花子掌柜只好一再压价,终于有一天,有人以极低的价格买走了天天酒楼。花子掌柜舒了一口气,接下去是买地造楼。他认准了镇东南一块空地,可地皮主人听说是臭名昭著的花子掌柜,说什么也不愿意。
巧的是,这时知县的姨太太要过生日,全县的有钱人都在暗暗准备,以便到时送礼拉关系。花子掌柜在这方面是过来人,当年走的便是这条金钱路,才夺了天天酒楼。他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