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一幅画,画面上还是那个女人的背影,她在房门前,伸长胳膊去开门。
“奇怪。”薛晴雪嘟哝道。
“哪里奇怪了?”
“这个女人用右手开门,说明她不是左撇子。通常情况下,走过去开门,应该右腿在前左腿在后,但她却相反,左腿在前右腿在后,而且右腿伸开角度未免大了些,好像是预感到门外可能有危险,在不得不开门的情况下做出的防备姿势,准备随时后退。”
“你观察的很仔细。”我笑了笑,“但结论错了。”
“嗯?”
我走到门前,站定,慢慢地伸出了手,指尖刚接触到门把手,右腿向后迈了一大步,身体快速转动,向前一窜,猛地扼住了薛晴雪的喉咙。
“明白了?”我狞笑道,“要是像你说的那种防备姿势,习惯用右手的人,同样应该是右腿在前,这样有利于快速后退。右腿在后,是为了加快转身的速度,同时方便进行移动。”
她的脸涨得通红,拼命地掰开了我的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我走到另一个书柜后,如法炮制,又取出了一幅画。
画的主角依旧是那个女人的背影,她蹲在墙角的水箱前,作势欲扭水龙头,水龙头下放了个脸盆。
“这个女人是谁?”薛晴雪语气生硬地问,“是你说的那个很正直很清醒的女人?”
“对。”
“那么作画的人是谁?为什么要画种古怪的画?”
“作画的人也是她。”
她愣了愣,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煞白,“她在自己的身后画自己?这,这岂不是……”
“灵魂出窍。”我替她说出了这个词。
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变得诡异可怖,薛晴雪的身体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她扶住桌子,被烫到似地松开手,好像生怕随便触摸这里的东西会被鬼魂附体似的。
我凝视着第三张画,凝视着水龙头下的脸盆,心中陡然一震。
走到水箱前,我使劲扭动水龙头,它锈得很死,好不容易才扭开。没有水从里边流出,是的,在我的记忆中,它从未流淌出一滴水。
“这声音是从哪儿来的?”薛晴雪与其说在问我,倒更像是在宣泄,“你干了什么?!”
我也听到了一股忽如其来的怪声,宛如垂死之人发出的咝咝鼻息,又如孤魂野鬼的森然哀叹。
砰!
一股水流冲出了水龙头,哗哗地流进水槽,恶臭夹杂着烧焦的气味迅速地在屋内蔓延开。
我连忙关掉水龙头,低头看了看水槽,水面倒映出自己悚然变色的面孔,它是乌黑的!
以前热电厂把这个水箱当成备用储备水源,靠人力担水注入,因为从未发生过大规模停水,它便成了个摆设。由于拆除起来很麻烦,它才保留至今。
我早就觉得这种设计有些蹊跷,但没有多想,如今回想起来真是疏忽大意。
我想掀开水箱的顶盖,它纹丝不动,仔仔细一看,接缝处被焊住了。
……焊住了?!
我举起桌子,狠狠地把它摔在地上,反复数次,然后手脚并用地掰下一根桌腿,将顶端的钉子刺进水箱的缝隙撬动,弄断了两条桌腿后,终于撬开了它。
盖子一开,浓烈的腥臭呛得我险些晕倒,我屏住呼吸向里边张望:一根铁管从水龙头的位置插进水箱底粘稠污浊的烂泥中,据我所知,附近没有任何输水管线,它究竟通向何方?
有个奇怪的东西探出淤泥,古铜色,蜷缩成一团,像是一只鸟爪子。我拿桌腿拨弄了几下,皮包骨头的胳膊露了出来,是人的胳膊!
我深吸一口气,将钉子扎进这条干枯的胳膊里,向上一拉,淤泥咕咕噜噜地开始蠕动,表面冒出了大大小小的气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