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了看那根指引我前进的水管,它距离头顶将近两米高。
我有了主意,转身就跑,三头猪果然追了过来。跑了几步,我扭头向它们冲了过去,起跳,一张臭哄哄的大嘴擦着脚踝而过,我踩住它的脊背,借力一跃,双手抓住了水管。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凭借腰腹之力,身体横穿过水管和地道顶端的间隙,一条腿撑在墙上,勉强维持平衡。
比起粗壮的身躯,猪的四条腿实在有些孱弱,这注定了它不能像虎狼一般直立身体。我看着它们在下边狂怒地转圈,暂时松了一口气。
可这只是权宜之计,水管的承受力尚未可知,我的姿势也不足以坚持太久。
我小心地调整身体的角度,等待时机来临。趁它们略有松懈,我跳了下来,双脚重重地踩住了其中一头,然后再次飞身跃起,抓住水管。如此反复了三次,我的体力消耗很大,肩膀酸疼,手臂酥软。
当我第四次跳下时,猪发出了凄厉的嚎叫,它身上的伤口崩裂了,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轰然倒地。我如法炮制,放倒了另外两只猪,虚脱地倒下,大口大口地喘气。
一股寒冷的气流拂过我的面庞,我精神为之一振,出口想必不远了!
我爬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向黑暗,拐了两个弯,一扇铁门挡住去路,拉开铁门,一个狭窄的石屋灯光昏暗,墙上钉了个铁牌,红底黑字:月亮河。
月亮河?!我惊讶地端详架屋角的木梯,水管和它一齐伸向天花板的窟窿。
石屋其实是间地下室,我踩着梯子,推开一堆木箱,发现自己身处于某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室内堆满了稻草,砖块和木箱。摆脱它们的纠缠,我推开屋门走了出去,第一眼看到的是漫天大雾。
我很快意识到这并不是纯粹的雾气,它酸涩刺眼,皮肤的温度使它凝结成乌黑的液体。水管从房门延伸而出,通向十几米开外的一段铁轨,它钻进路基,不知所终。
身后几座灰蒙蒙的小房子,眼前一条孤零零的铁轨,正是那盘录像带拍摄的地方!
这里就是月亮河?河在哪里?
浓雾中传来一男一女对话的声音,我连忙躲到了房后,伸长耳朵偷听。
“到了。”女人说。
“这条铁轨通向哪里?”男声很熟悉……是方才!他怎么会在这里?!
两个人的身影渐渐清晰,方才身边的中年女人又高又瘦,身上批了件黑色雨衣,手里拎着把铁锹,嗓音嘶哑:“哪里都不通,一共才修了两百米。本来热电厂是想建成一条运输煤炭的路线,因为地势复杂,施工难度太大,临时停工了。”
方才站住了,大声问:“你告诉我那个家伙会带小雪来这里,人呢?”
中年女人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咱们走的是近路,来的快一些,不妨在这里等等,我相信他们不久便会到来。路不好走,他的力气必然消耗殆尽,咱们可以轻而易举地解救你的女友。”
“好吧。”方才跺了跺脚,“要是小雪出了意外,我非杀了他不可!”
“到时用这个对付他。”女人将手中的铁锹递给他,“先弄伤他的两条腿,他就跑不了了。”
我暗暗心惊,她料想的一点没错,我现在连奔跑的力气都没了,近身尚有几分胜算,远攻的话只能任人宰割……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想起来了!我见过她的照片,她带着赵小树和那个中年护林员一起合过影!如此看来,他俩是一伙的,但假设如此,她为什么要带方才来这里?地下那三头猪自然是被人临时放进去伏击我的,即便为了确保杀掉我,埋伏的也应该是护林员而不是方才。
我放缓动作,轻轻坐了下去,能恢复一点体力是一点。此时最令我担忧的并非方才和那个女人,而是那个不知所踪的护林员。 无边无际的浓雾隔绝了一切外来的声音,我的心跳声听上去简直像擂鼓。我双眼微阖,调整呼吸,放松全身的肌肉,以图尽快积攒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