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考 父亲的梦

时间:2014-11-14 11:15:13 

那是1983年七月下旬的一天,父亲像往常一样,顶着炎炎烈日在湖北随县天河口公社的一条小河里打鱼。从远处看,父亲不像一位因病早退的知识分子,他瘦削的躯体在河边跑来跑去,让人感觉有些干瘪,已经挤不出汗水了。他拎起渔网,微微侧身,然后猛然旋转,同时甩开膀子,那网就在空中散开,然后轻轻落在小河里。那时物质生活虽然不丰富,但小河里还有水,也有鱼。我小时候几乎每个星期都能吃几顿小鱼儿。

父亲收网时,两手轻拉细绕,小心翼翼,盯住河面,见到黑色的鱼网中有白色的鱼儿肚在闪,他的双眼也发亮了。这时,父亲是不许我们发出声音的,好像落网的鱼儿还能跑了似的。我们都知道父亲的规矩,但那天,当他正在收网时,我大哥气喘吁吁地从河埂上跑过来,父亲停下来,缓缓直起腰。大哥把一封信递给他。父亲先把手在衣服上擦干净,才接过信,打开,扫了一眼,停了一下,又扫了一眼,然后说了一个字:走。

后来大哥告诉我,父亲三下五去二地扯起渔网,往肩膀上一甩,迈开大步就往回走——大哥说,不是“走”,是“跑”。后面的情节可能有些夸张,大哥坚持说是真的,他说,父亲一边走,小鱼儿一边从网中落在地上,活蹦乱跳……那一天我们没有鱼吃,听他这样描述,都像猫一样咂着嘴。

哦,对了,那封信是大哥骑自行车跋涉了40公里山路从随县(随州市)专门送过来的,是我的高考录取通知书。看到录取通知书,我倒没有什么兴奋,只是感觉到,父亲应该高兴了。高考,与其说是我的,还不如说是父亲的。49年前中专毕业的父亲,最大的愿望就是孩子中有上大学的。但在文革期间,这几乎成了不可能。眼看着姐姐和两个哥哥都去了中专,父亲把家族最后的希望放在我身上。

在备战高考的最后一年里,父亲从所在的公社(乡镇)来到县城,用五百块钱买了一间能摆下一张床的小房子,在门口支起煤(炭)炉子,让我每天放学回“家”,他开始照顾我的生活起居,给我做饭洗衣服。当然,父亲偶尔还会不失时机地鼓励、刺激一下我。父亲说,改变命运只有高考!我对“命运”有些冷漠,父亲又说你想到大城市,想到国外看看吗?唯一的途径就是高考!!

我看着父亲点点头,其实,父亲有所不知,我当时对大城市与国外并无概念,也没多大兴趣,真正激励我努力学习的是我感到只要考上重点大学,就有“资本”去追求几位吸引我的初中与高中女同学。我这人性成熟比较早,小学五年级就胡思乱想了。

当然,也有来自反面的刺激,那就是母亲正积极为我准备接她班这件事。这也是我们那些“吃商品粮”的落榜考生的唯一出路。还记得母亲和同事们拿起我的手,赞叹道,这手指真细长啊,太好了。听得我毛骨悚然。母亲是乡里的妇科医生(接生婆),我考不上大学的话,只能接她的班,当一名男妇科医生。这样的话,我细长的手指就能派上用场,方便在当时医疗条件下伸进女性的阴道里把孩子扯出来……

为了不当男妇科医生,为了有“资本”追到我羡慕的女孩子,我只有一个选择:考上大城市的重点大学。后来的情况是这样的:我考上了大学,等参加工作再回到家乡时,发现我暗恋的那些女孩子早就结婚生子了。唉,人生啊!如果我没考上大学的话,那第一个解开同桌女生扣子的一定是我啊,而且,我还可能为她们接生……想一下,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嘛。

看不过瘾?点击下面链接!
本站微信公众号:gsjx365,天天有好故事感动你!

上一页12下一页

相关半月谈

美图欣赏

半月谈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