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戴冰
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正是文学和文学期刊的黄金时代,每年,政府都会给各级文学期刊下拨专款,举办各式笔会。短者十天半月,长者可数月之久(我听说过从夏天办到秋天的);贵州的两本纯文学公开刊物,省文联的《山花》月刊和市文联的《花溪》月刊,每年也都会举办至少一次笔会(有时甚至两次),我就是跟着在《花溪》月刊工作的父亲开笔会,这才第一次见到袁政谦老师的。那时我还是个高中生,他已经是崭露头角的年轻作家了。不过那时崭露头角的年轻作家很多,大都兴高采烈意气风发,他却恰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所以对他的印象不深,唯一的记忆是某个黄昏,大家晚饭后三三两两踱到附近的湖边,我无意间回头,正看到他离开人群,侧身坐到一块石头上,然后抬头向远远的湖面看过去……
回来后,我偶尔就会在文联大院,或者通向文联大院的那道斜坡上碰上他,那时我和父母住在文联大院,他则刚调入文联不久。但除了碰上时我恭恭敬敬叫一声袁老师,他温和地笑笑之外,我们仍然没有一点交道,就这样过了十多年。这期间我在各种文学期刊的目录上看到他的名字,看到他的中短篇小说集和长篇小说摆在书店的柜台上,也听到不少有关他的小说的谈论,但奇怪的是,那样长的时间里,我竟然从没有认真读过它们中的任何一篇,甚至到我和他成了同事,经常一起谈论有关小说的话题……也还是如此。为什么会是这样?这问题曾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也和袁老师本人探讨过,他想想说,可能我不是那种引人注目的人吧。这话当然有自谦的成分,但并非毫无道理,他确是那种处世太过低调,甚至接近自我贬抑的人,我没见过他高谈阔论,没见过他使用激烈的手势、表情或者高级别的形容词……
这种状况自我调进文联,又延续了整整十年,直到前段时间他要出版他的新小说集了,嘱我写一篇序言之类的东西,我这才终于有机会把他最成熟时期的作品读了一遍。说实话,同样作为一个写作者,我与他在气质上是大相径庭的,但这并不妨碍我被他的某些作品所感动,甚至深深感动。他的作品往往是平淡的,或者貌似平淡的,但在这种平淡之下,我们却能读到如他为人一样含而不露的才华,读到一个作家历经世路后对人性所抱有的不忍之心和不闻浩叹的对人生的怅然之情……读完之后,我对他说:你的名声低于你的实际水平。他想想,清清喉咙,小声说:也有别人这样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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