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它语言不通,它和湖边的每一处岩洞、每一座山峰以及广阔的荒漠组成一个纯净的谜语。
听家人说,七八十年前,我曾祖父全家住在一条别名“四马路”的街上,后来环境稍稍安定,曾祖父举家搬迁,大费一番周章。四马路没什么不好,但曾祖父一直嫌街名不祥,“四”与“死”同音。
四马路不吉祥,那么,我一直在想,住在死海边上的人怎么办?移民吗?
以色列人离不开死海。住在国家最北端尖角里的人,驾车至多两三个小时,就能到达死海。从耶路撒冷出发的大巴,在暑热蒸腾的犹地亚荒漠里轰轰地推进,不久,路边就出现了“Beach”的指示牌,伴有人声零星。没有挑人最多的时候,我在3月的春季到达。不过对于死海来说,季节、气候之类的,实在是次要得不足挂齿。
因为它是个哑巴,不论多大的风都刮不起海滩边熟悉的浪涛之声,如果不是岸边有人,确实就跟死了一样。湖边的沙石硌脚硌得厉害,我不得不穿着球鞋走近它。以色列人也没有把它刻意做成度假胜地,寥寥几顶太阳伞,一些凉亭外带几间商店,淋浴处只是两根水管子。通往湖边的路是个比较陡的斜坡,管理者只是拉一张陈旧的铁丝网拦一下,以免人滑下去;粗糙的沙子完全不适合仰卧。
仰卧的人在水上。仰卧是所有来这里的人,都想尝试下的规定动作。水蓝得像宝石,却又油腻腻的,迈步走进死海的人,就仿佛动画片里小心翼翼地踩上一只果冻的老鼠,脚下的液体似乎将将凝固着,轻轻一碰就要瓦解。我试着用一个旱鸭子所能做出的最丑陋的姿势把自己浸入水中,把我一身灌了铅一样沉重的骨架放下去,就在脚眼看着要碰到水下的巉岩的一刻,一双无形的手把它们托举了起来。
被祝福也被诅咒,在《圣经》中动辄血肉横飞的迦南土地,今天固然已被以色列改变了面貌,也依然保存了让人睹之惊惧的伟大景观。死海就是代表。我迷恋它的声望,但亲睹其颜时却感到一缕恐怖,因为它的寂静,它的哑默,它不回应人的任何撩拨、示好与挑衅。人和它语言不通,它和湖边的每一处岩洞、每一座山峰以及广阔的荒漠组成一个纯净的谜语,我相信上帝在这片土地上讲过话,而死海在聆听之后就此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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