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之美

时间:2015-07-04 06:07:10 

2010年2月11日,英国时尚界的“坏男孩”、40岁的亚历山大·麦昆(Alexander McQueen)被发现在自己家的衣柜中自缢身亡。一年以后的2月份,醉酒的约翰·加里亚诺(John Galliano)在巴黎玛黑区一家咖啡馆的露台上,用种族主义和反犹太言辞辱骂了一对年轻夫妇,他的丑态被人用手机拍摄下来,之后迅速被迪奥解雇。

这两个事件标志着两位最负盛名的英国时装设计师显耀职业生涯的结束,而且他们的成长、教育和发展轨迹有着极其相似之处。两人都是普通的家庭出身,加里亚诺出生于直布罗陀,在伦敦南部长大,父亲当过水管工,麦昆的父亲是出租车司机,两人都是同性恋。

从中央圣马丁艺术和设计学院开始,他们就显示出在服装设计上的过人天赋,不到30岁担任著名时装品牌的设计总监,同时拥有自己的同名品牌。然后,几乎是突然之间,他们从华丽的时尚界戏剧性地崩溃。麦昆已然成为一个传奇,而加利亚诺似乎很难再恢复他的影响力。

最近,《华盛顿邮报》资深时尚记者达娜·托马斯出版了《众神与国王:亚历山大·麦昆和约翰·加里亚诺的兴衰》一书,书中充分提及了麦昆和加利亚诺生活中的铺张挥霍、享乐主义的一面:雇私人飞机前往西班牙吃一顿饭,然后飞去巴哈马群岛等。每个设计师有一个缪斯,一个至关重要的女子的友谊和影响力。贵族阿曼达·哈里克为年轻的加里亚诺提供信息、社会声望和关键的支持,她甚至放弃了《Vogue》杂志的工作转而为他工作。

麦昆对应的是当时的时装杂志编辑、社交名媛伊莎贝拉·布洛,是她发现了麦昆1992年在中央圣马丁学院第一个毕业设计的出色表现,并用5000英镑买下了整场演出的所有服装。从那时起,她无止无休地为麦昆进行公关宣传,陪他谈判合同,坐在走秀的前排。2007年,布洛喝下致命的除草剂结束了她的生命,她的自杀被认为多少影响了麦昆的最终结局。

除了比较两人的平行轨迹之外,托马斯还勾勒了时尚工业的发展轮廓,如何从艺术经营式的作坊转化成全球性大企业。麦昆和加利亚诺都曾处于当代时尚产业结构模式转变的前沿,一个历史悠久、久负盛名的时装品牌——比如迪奥或纪梵希——被大财团收购之后,聘请有才华的年轻设计师担任艺术总监,利用时装秀获得大量的宣传。但是,它们的高级时装系列是无利可图的,真正赚钱的是化妆品、香水、手袋、围巾等那些附着了品牌名字的配饰。

在服装设计中,加里亚诺经常从《欲望号街车》等经典电影以及晦涩的手稿中寻找灵感,如弗洛伊德和荣格之间有关施虐受虐狂的互致信函。如果说他的设计是浪漫的、怀旧的、异想天开的,它们暗示俄国革命、旧中国帝国等早已逝去的时刻,那么麦昆则是伦敦萨维尔街培养的高度熟练的裁缝,把他学会的技术用于反叛传统的方向。

麦昆15岁辍学在梅菲尔区裁缝街当学徒,从那里学会了如何成为一名时装设计师。他曾经说过:“伦敦时装中有太多压抑和约束,但是你必须要熟知规则才能打破它们,我的任务就是去除规则同时保持传统。”他只用了5年时间,完成从“坏孩子”到“真正的天才”的过渡,即使在一个渗透着所谓创意天才的行业中,他的工作也是无可比拟的,他的创造力远远超越他的同行。

所以,今年春天开始,伦敦V&A博物馆用一场名为“野性之美”的展览来纪念这位才华横溢的已故设计师。这是麦昆在欧洲的第一次也是最大型的回顾展,涵盖他从1992年硕士毕业作品到未完成的2010秋冬系列。他的作品多少唤起观众的惋惜之情。

麦昆是一个自信的设计师,通过他的裁剪和结构方法来表达独特的创意。他总是从身体侧面最差的角度设计,以保证他的衣服从任何角度看都无可挑剔,它们有种盔甲的感觉,结合了造型感和非常规的折线。他从最早的服装系列中,就建立起自己的形式和轮廓,并且在整个职业生涯相对保持一致。

头骨和骨头、直立的羽毛、垂死的玫瑰、生动的格子图案、野鸡羽毛或胶合板制成的裙子、缀满蚌壳的礼服等等,这些服装是离奇的、前卫的、张扬的,许多都分外美丽,接近艺术作品,同时也包含着令人不安甚至反感的成分。对于麦昆来说,衣服背后包含了他的质疑:究竟怎样才是一件衣服?它有什么含义?美可以拯救还是毁灭你?

1996年3月1日,麦昆在伦敦东区一所破旧的基督教堂里,发布了一场名为“但丁”的时装秀,集中于战争和宗教的主题,这个系列现在被认为是造就他国际知名度的重要表演。之后的职业生涯中,麦昆曾经组织过一些最出色的、最概念化的时装秀,如“苏格兰高地掠夺”、“卡洛登的寡妇”以及“柏拉图的亚特兰蒂斯”等。他一直主张“把单纯机械行为的时装秀提升到一种叙事媒介”,从这一点来说,他是加利亚诺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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