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方,日本空军不加区别地空袭军事和居民目标。与破坏军事设施和工厂相比,他们的目的在于打垮中国民众的抵抗精神。中国所有尚未沦陷的城市,都遭受了猛烈的空袭。其中以陪都重庆最为严重。1939~1941年,重庆遭受到268次轰炸,城市大部毁坏,数万平民死亡。仅1939年5月大轰炸的前两天,就有4400人死于非命。英国大使馆新闻参赞林迈可在回忆录中写道:“后来他们改用燃烧弹,以致整个山城重庆都变成了废墟。”
但是中国人的抵抗意志既非空袭,亦非封锁所能摧毁。从武汉失守到太平洋战争爆发美国参战,这段最黑暗的时间内,我军在正面战场进行了较大规模战斗496次,付出137.6万人的重大伤亡。
对日军的抵抗与反击,每一天都在进行。即使在胜利前夕,1945年6~7月份的“平静期”,国共共有超过28万军队投入多次战斗,付出4.7万余人的伤亡,打死打伤日军近1万人。这种常规的频繁的战斗时刻都在消耗日军的力量。只是由于其分散性,不像塞班岛、硫磺岛、冲绳岛作战那样集中,因而长期以来并未受到足够的重视。
1943年11月开罗会议期间,罗斯福参谋长李海上将郑重谈道:“假如中国撤出战斗,将恶化麦克阿瑟和尼米兹在太平洋地区本来困难的作战局面,日本人的人力资源将被释放出来,阻碍我们进击日本本土。幸运的是,英勇的中国人仍在坚持战斗。”
战略枢纽
1936年,日本发生“二二六兵变”。随后,日本陆海军省拟定了《基本国策》,并在五相会议上通过。这个基本国策,成为“二战”期间日本军国主义侵略扩张的路线图。
日本认为,北方的苏联和南方的太平洋,是其扩张的两个方向——即北进和南进战略,从而称霸世界。实现这两个战略的枢纽就是中国。只有控制了中国,获取中国的资源,以中国为基地,才能实现北进和南进的计划。
根据《基本国策》,陆军强烈要求:为了“获得国防资源和扩充交通设备”,以“以备对苏作战”,应尽力以“华北五省自治”是日本准备大规模战争的一个重要环节。在此背景下,为了控制称霸世界的战略枢纽,日军挑起“七七事变”,抗日战争全面爆发。
在战争之初,日本的领导者几乎没有做过持久战的战斗计划,不认为战争会持续一年以上。他们希望投入大量移动快速、火力强大、装备精良的机械化部队,用闪电战术和恐怖扫荡策略,迫使中国政府投降,放弃抵抗,从而征服中国。他们坚信,中国的战争是短期战争,每一次胜利都具有决定性的意义,更不会是一场消耗战。
然而,由于中国的顽强抵抗,将战争拖入持久战,迅速灭亡中国的计划破灭。日军每前进一步,都付出巨大的伤亡。
从“七七事变”到武汉失守,历时一年四个月。正面战场共毙伤俘日军25万余人,牵制日军70万人以上,我军伤亡超过104万人。日本官方著作也承认,在武汉作战期间,自8月6日至9日,仅106师团死伤少佐以上军官7人,“各联队的中、小队长伤亡约半数”。冈田支队的“步兵第39联队从庐州(合肥)出发时约2800人,但因伤亡和病员(主要是疟疾)陆续增加,至9月底已减少到800名以下”。伤亡惨重,可见一斑。
随着伤亡的增加,日军士气也迅速下降。进攻武汉的主力部队第11军辖下的“106师团的战斗力极度低落”。在富金山作战中,敌士兵被俘时,多向我军行跪拜礼节,对于皇军尊严及武士道精神,不复矜持,可想见敌士气之颓丧矣。在进攻武汉的过程中,据日方统计,日军“战死4506(内将校172)人”。虽然这个数字被缩小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但将校阵亡竟占总阵亡数目的3.8%的比例,却是近代战争史上所罕见的。
蒋介石在抗战两周年《告日本民众书》与《告友邦人士书》中宣称:“日本侵入我国领土,第一年进展1800公里,第二年只进展了310公里。”
1939年,汪精卫投敌后,日军发动湘赣作战,计划将第九战区军队消灭于赣湘北境地区。我军节节抵抗,诱敌深入,在长沙附近与敌人决战。在第九战区司令薛岳指挥下,中国军民破坏了战区内的道路桥梁,处处设伏,不断截击,使日军陷入被动挨打。9月30日,经过多次外围战斗后,日军对长沙发起最后攻击,随即主动撤兵,仅余少数部队掩护作战。10月14日,战场恢复战前状态,第一次长沙战役结束。此战又被称作“湘北大捷”。经此一战,国民政府认识到,日军攻击力已近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