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侯导的年代 电影没有那么孤独”(4)

时间:2015-08-19 06:21:09 

蔡明亮:我不觉得。我觉得其实一辈看一辈是不太一样的。我们当然是仰望侯导那一辈,但他们看我这一辈,很难讲真正的认可。侯导,我觉得他对我是更开放一些的。可是我想说,他那个时代的氛围,像我这样的方式也很少。比如讲到很多大家不太谈论的议题,比较禁忌的问题、性向的问题,或者社会的阴暗面,表现的方式也是比较极端一点,大概是从我开始有类似手淫的画面这种描述。再加上它不卖座,所以大家就有很多的口实。我的情况是比较独立一点,有时候我很难去谈电影圈的事,因为我从头到尾就没有特别觉得我是在聚类的,我其实是在边缘上工作的。但是这些边缘,也必须要受到一些,比如侯导那个年代的气氛的影响:创作第一。还有就是拍个人的电影,我很难去理解大家把电影分成台湾电影、亚洲电影,我说台湾电影已经有那么多种类了,那么多导演,不同的类型,不同的气氛。包括侯导拍的台北,杨导拍的台北,跟我拍的台北,都是不同的角度,兴趣的地方是不同的。我是比较阴暗,大家最不爱看的那个,所以我被质疑得很严重。

三联生活周刊:而创作第一的新电影精神的确令台湾人在国际舞台上大放异彩,无论侯孝贤、李安,或者你。

蔡明亮:台湾电影长期以来基本没有跟外面脱轨。一段时间跟欧洲经典电影是脱轨的,但很快也解决了,所以包括李安、我、侯导,我们看武侠片同时也看歌舞片,看各种乱七八糟的商业片、艺术片,都是一样的。等你做导演的时候,那个年代提供的就是一个抉择的概念。如果你的世界里面只有商业片,就没有抉择了,就是做商业片。那你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种所谓的个人风格,作者论的电影的时候,你被吸引,你就要抉择。每个人的方法不一样。

比如,我看李安,我觉得李安的思维是改变很多的。但李安的基础,就是非常市场概念的,他是跟观众在一起的,他是这样的,比较通俗。他也可以做出他的风格,做好的商业片嘛,他是真的把商业片做得很好的一个导演。侯导呢,他是慢慢要做回自己的。我觉得他自我的意识越来越强。我是一直都这样的,我就是想要做我自己。这就是你的价值观的问题,想做哪个部分都可以做得很好,如果你够强悍,你就可以这样做。但是我们共同的养分都很接近。可能跟我们那一辈的氛围有关,吸收的方式有关,我们的渴望,我们看书,我们有强烈的饥饿感。

其实我是外来的,我是从东南亚来的。能看到我的意识里有更多的不被约束的感觉。我从一般的商业片开始,底下的工作场记什么的,我都做。我不讨厌商业片,看着长大的,尤其还喜欢那些明星。当我身入其境,我觉得,这个商业操作太困惑我,让我太不幸福,太捆绑了,太没有出路的感觉。我是没有办法,我也想逃,要么我就不做电影,要么就做成另外一个东西。我大概有这个个性,我就往那边做。

所以大家看我都觉得我是个怪人,可能包括侯导那一群长辈看我,基本上他们都觉得我很怪。包括我卖票这个事情,他们都觉得不可理喻。他们对电影这个概念大概是,我拍完就是大家应该到戏院来买票,因为我是替你们着想。可是我从来不替谁着想,所以我就觉得,我应该邀请你来看我的电影。不是说我做一个商品,我就估算好(如果我做商品我当然要估算好),你要不要来买。可是我知道我不是这样做,所以我就必须要去邀请你来看,把票送到你面前,问你要不要买。很多分歧。但我有时会想起那个年代,最珍贵的时候,的确是侯导他们那个年代,你不会觉得电影那么孤独。到了后来,电影就越来越孤独。即便是侯导,他都说了没有人像他那样拍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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