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种微博里,生命力最旺盛的还是各种谣言,反反复复出现:地方新闻里一惊一乍的“四脚怪”,其实是极其常见的中华石龙子,俗名四脚蛇。“这张图我已看吐,一年来它似噩梦不断出现在我面前,并配以男子长江里钓起来的、朋友的同学下河摸的、哥哥的干爹在鱼塘捞的、干爹的干老丈人下海抓的……其实中华石龙子完全陆生,根本不会入水。”
在大大小小BBS上传播的一张“水猴子”照片,实际上是一只得了脱毛病的马来熊。即便科普了,这张所谓的“定风猴”还在到处传播,又不停地@回博物杂志求鉴定。
张辰亮想开了,这个账号发出来东西得让大家高兴,也别太委屈自己。有人在朋友圈照片里看见一只灰色杂毛的小鸟,蜷缩在主人的拳头上,评论中信誓旦旦地说这是家里养的小鹰。大家正在为小鹰的价格争论不休时,博物君的转发鉴定只有两个字:“鹌鹑。”
白额高脚蛛、戴胜、夹竹桃天蛾幼虫,是“@博物杂志”微博上出现最多的三种生物。这是三种在地域性极其常见的物种,问的人太多,张辰亮先是耐心科普,后来开始厌烦,“到最后就有点疯了的状态”。他写了三篇长微博讲这个过程,结果网友直接把它们封为博物君的“亲儿子”。
被重复提问搞烦的张辰亮,把这三样生物编成了一个梗,希望网友能记牢。从此三个吉祥物果然开始深入人心,甚至有网友注册了“@夹竹桃天蛾后援团长”、“@博物君的夹竹桃天蛾幼虫君”、“@戴胜头上的夹竹桃白额高脚天蛾蛛”、“@夹竹桃天蛾宝宝”、“@夹竹桃天蛾的末龄幼虫”等账号,一出现新图片就蜂拥而上,一片青虫开会的盛况。
张辰亮摊手:“其实我到现在都没见过活的夹竹桃天蛾。”
张辰亮发微博时,会把物种名字先提出来,再介绍习性。这也是逼出来的——如果说“鸡冠花,红的”,就风平浪静,要是说“这是红的鸡冠花”,保准一群人回复:你怎么都不说这是什么?
“网上很多人的科学素养和阅读能力都很低,你不但要准备好知识,还要喂到嘴边。”出乎我预料的是,张辰亮没去批判读者,他觉得既然现状如此,那么科普工作者就该让文风更加通俗亲民。“不少科普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意间让读者感觉他们是在炫耀知识,知乎上回答个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也要洋洋洒洒列一大堆图表、数据,让人在字里行间找答案。所以现在很多人甚至觉得‘科普’是个略含贬义的词。”
所以反而可以像朋友圈里大妈们转发的谣言贴学习,话语通俗,第一句就把结论告诉你,解说得图文并茂。“就像卖药的骗子对老年人大叔大妈叫得亲切,用大白话一顿忽悠,而当儿子的经常是上来就对老人一顿训,说些他们听不懂的科学知识。时间长了老人就是觉得骗子比儿子亲,这就是科普的失败。”
张辰亮觉得,刻板地推广博物知识,只能算作是“科学介绍”——有些人科普时只回复网友物种的拉丁文名称,这确实是严谨,但普通人也完全不懂是什么,科学本身的乐趣也消失了。这也跟《博物》杂志的办刊风格有关系。“我们的宗旨就是这样:第一是用大白话,避免学术用语;第二是文章读完能让别人拿去吹牛,生活中能用得上;第三就是文章结尾不拔高、不呼吁,不喊着口号保护环境啥的,而是让大家看完文章自动地就想保护环境了。”
由于微博账号的走红,《博物》杂志的销量也在逆市上涨,月发行量从前几年的几万册,变成了现在的22万册。张辰亮也有一些小烦恼:每个月要给杂志写三篇文章,还要编辑别人的文章,网友提问越来越多,实在忙不过来;“粉丝”们会跑到被转发的微博下集体围观,有时会对提问者造成困扰;还有人把“@博物杂志”跟其他男性账号配成CP(Character Pairing,即人物配对)开玩笑。“作为一个直男,被刷CP肯定感觉不太好。但其实人家只是针对官博这个虚拟形象在刷,又没什么不对。这些事自己不能太较劲。”
当然也有小小的满足,张辰亮在自己的微博上记录:“今天去北师大附中讲座,讲昆虫。发现博物微博的影响力终于渗入初中了。讲座最后我说,大家有不认识的昆虫可以艾特《博物》杂志微博,我可以给大家解答。结果底下孩子好多都是‘噢原来就是他’的表情。之前的讲座,老师就算事先介绍‘同学们这就是博物君’,孩子也都是‘这孙子谁啊’的表情。”
张辰亮现在还在养各种植物动物,办公室桌面上有一缸种类少见却好养的热带鱼,有半透明的小虾在水草间穿梭。按发烧级玩家的做法,这一缸水草还应该不停检测水质、加液肥、用更高级的灯具,他也觉得没必要。就跟对博物的爱好一样——达到一个适当的程度:自己高兴,也能让别人舒服,就挺好。
博物为什么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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