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瓶子看上去就像是自然界的一滴水，展现了一种以自然为本的设计，而生态设计理念是包装设计的一大趋势。瓶身上的一只鹿或者一片树叶，又激起人的探究欲：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Pentawards国际包装设计大奖评委会主席杰拉德·卡洛（Gérard Caron）解释，这也是为什么农夫山泉赢得了2015年该奖项饮料类的最高奖——铂金奖的原因。
创立于2007年的Pentawards被称为“包装设计界的奥斯卡”，是全球首个也是唯一一个专注于包装设计的竞赛，至今已是第九届。Pentawards的参赛项目分为饮料、食品、个人用品、奢侈品及其他五大类别，其下再细分为48个子项目。优胜者由一个国际性评审团评议产生，按等级分别获得铜质、银质、金质、铂金、钻石奖。其中，钻石奖为每年的全场最高奖项，仅一个名额，铂金奖为五大类别中的最高奖项，每一大类有一个名额。农夫山泉即在2015年的饮料大类中拔得头筹。
包装通常是消费者与品牌的第一接触点，它充当着买方和卖方对话的重要媒介。对于瓶装水这样的生活日用品来说，包装更是进行品牌化与差异化的有效方式。
1932年设计师比阿特丽斯·沃德（Beatrice Warde）的一次演讲曾引发有关包装设计的一个有趣话题——包装如何能凸显品牌个性，又不致喧宾夺主？——“在你的面前有两个杯子。一个是纯金打造的，杯体上布满了精雕细刻的图案与花纹；另一个则是由晶莹剔透的玻璃制造的，薄如气泡，似有似无。根据你所选择的高脚杯，我便知道你是不是一个品尝葡萄酒的行家。如果你对葡萄酒本身没有什么感觉，那么你将会选择那个价值几千英镑的纯金酒杯；但是，如果你是一名陈年佳酿的爱好者，你将会选择那个透明的高脚杯，因为选用高脚杯的目的是展示杯中葡萄酒的美，而不是隐藏它。”
好的包装一定是那个用尽量少的元素来展示品牌特征的“透明的高脚杯”。眼球追踪研究也印证了这一点：消费者最初看到一件包装时，仅仅会注意到三到四个元素。因此在充斥着各种鲜艳的色彩和图像的货架上，相对简单的包装反而更能抓住消费者的注意力。农夫山泉高端矿泉水以正在下落的水滴形态来构思整个瓶形，玻璃瓶身上用干净细致的白色线条描绘着长白山标志性的动植物，让人清晰感知了水源地长白山的生态文明，无疑是这样一个“少即是多”的设计样本。
正如Pentawards评委会主席杰拉德·卡洛所说，农夫山泉包装设计体现了“以自然为本”的生态设计理念，这一理念是目前包装设计的一大趋势。事实上，自20世纪60年代开始，生态设计就逐渐兴起，背后是后工业化社会对人与自然关系的重新认识。最早体现在建筑设计领域，开始注重人与环境的关系，之后拓展到其他设计领域。生态设计经历了几个阶段，从单纯对自然形态的模仿，到源于自然界构造机能的启示，材料的可循环利用，再到整个设计理念的环境意识和环境伦理。
“如下落中水滴的瓶身上，为什么会描绘着一只鹿、一片树叶或者一片雪花？”循着杰拉德·卡洛看到这个包装第一眼时的追问，农夫山泉通过瓶子讲述的其实是水源地长白山整个生态系统的故事。
这个故事要从寻找水源地讲起。农夫山泉2001年在长白山水源地建立了第一座工厂，也逐渐开始加深对长白山自然生态环境的认识：长白山大面积的森林植被与充沛的降水，为地下涌泉的储存提供了条件。而且这里的地质结构是火山岩，其中的矿物质和微量元素被渐渐融滤到水中，在岩层间的经留时间长达30年甚至60年，因此这里是公认的世界优质矿泉水水源地。自长白山建厂起，农夫山泉开始在长白山腹地进行普查，想要寻找一处顶级的矿泉水。寻找水源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勘探师要频繁进入长白山，要考察周围环境是不是生态优良、水源是不是稳定、口感是不是有特点等诸多指标。水源勘探师方强自2007年起深入长白山70多次，考察了30多处水源，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后来他来到抚松县的露水河镇，当地的猎户告诉他，镇东北方向有一处“半截河”，涌泉从地下裂缝冒出，看似没有源头。方强来到附近已是傍晚。“看到一条河很清澈，河里的横木、青苔都没有任何人搬动过。淌着河走，走了一段路脚就要冻僵了，因为河水只有9摄氏度。在夏天保持9摄氏度的水温，说明这个水应该是地下水。又走了一段，来到一片开阔地带，看到一个泉眼汩汩地往外冒，当时就拼命喊：‘这里有个泉！’非常激动。”
这个艰辛寻找到的涌泉位于长白山北麓的玄武岩台地之上，距离长白山天池约60公里，露水河国家森林公园内，周围是一片红松母树林，森林覆盖率接近100%。更难得的是，这是非常罕见的以偏硅酸为特征的低钠淡矿泉。当地下天然水源中锂、锶、偏硅酸等8项指标中的某一项达到或超过界限值，该水源就可称为矿泉水。对绝大部分矿泉水而言，上述8项的某一项达到或超过界限值时，该水的常量矿物元素也会偏高，喝起来会比较咸。但是这处涌泉钠含量非常低，各种矿物元素含量均衡，因此少见地口感清冽。这个新的水源地被命名为莫涯泉。
找到了莫涯泉，农夫山泉要生产一款顶级矿泉水的想法就更加清晰了。农夫山泉总经理助理周震华说，这一想法最早来自董事长钟睒睒，他注意到当时没有一个内资品牌的高端水能够放到国宴上。高端水的其中一个标志就是玻璃瓶，但是我们的国宴上还都是塑料瓶水。再加上那时候中国的食品安全成为全世界诟病的一个话题，他就更加想要做一个源自中国的高端水。他在后来的设计里也一直想要强调，中国也有很好的水，也有很好的生态。
为了尽量减少对水源地周边环境的干扰，莫涯泉附近的抚松工厂修建花了4年时间。农夫山泉邀请了挪威设计师简·奥拉夫·延森（Jan Olav Jensen）来为抚松工厂设计一条从工厂到水源地3.5公里的景观步道，提出的设计理念就是做“森林的过客”。简·奥拉夫·延森说，在建造桩基时，首先用木桩来定位树根的位置，确认地下没有树根了，才植入钢桩。步道由基件拼接而成，不用时可以随时拆除，不留下痕迹。而厂房设计师约翰·托马斯（John Thomas）说，景观台下面的支撑部分，设计得像是树枝一样，以此作为对大自然的一种隐喻。登上高高的观景台，眼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能够真切感受到每一滴水都是大自然的赐予。抚松工厂对水源的使用也十分谨慎。首先是不能抽取地下水，完全是靠水自然状态的喷涌，以防破坏水流的稳定性。另外就是节制使用水源，只用了渗出到地面部分的其中一股。
水的包装最终选择了英国设计师萨拉·皮金（Sarah Pidgeon）来实现。萨拉2012年来到长白山，正是早春，树叶已经开始转绿了，水源地泉眼往外涌出一圈圈的水纹，一些倒掉的树横卧在河上，河里还有一些冷水鱼在游，她切身感觉到原始森林里各种野生动植物的和谐共生，它们分享着同一处水源。萨拉想让这些元素成为瓶子的一部分，当消费者注视这些瓶子的时候，能立刻获得一种对自然的敬畏感，拥有了它，就好像拥有了山的一部分，好像身临其境喝了一口那里的泉水。最终呈现出的瓶形，就模拟了自然界中下落的水滴形状，颀长优雅的曲线和清澈通透的光泽，源于自然，致敬自然。瓶身图案则选择了长白山特有的四种典型动物、三种植物和一种气候特征，以细腻的白色插画来呈现，并配以一个数字和一句话的说明，每一个瓶子都在讲述长白山的故事。比如在绘有中华秋沙鸭的瓶身上标注着数字1000，代表在长白山栖息着全球仅存1000只的中华秋沙鸭；一片蕨类植物的叶片，数字89，代表长白山共有蕨类植物89种；一片雪花，数字270，代表长白山冰雪覆盖期长达270天，积雪深处可达2米。
（文/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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