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飞行的鲸(三)

时间:2016-12-05 17:02:12 

上期回顾:

江纪言在公开大课上故意找保安去羞辱方至,不但把视频传到网上,搞得满城风雨,还让方至的快递公司做不下去。艾周心里知道方至是冤枉的,可她不敢说。她想起小时候和方至的过往,既开心又心酸。

Episode Three

转变的季节 Season of Change

总有一阵风,让寒冬变成春天。

总有一场雨,让盛夏变作秋日。

总有一种遇见,让你改变前路。

总有一段现在,让你忘记过去。

总有一句誓言,替换旧日的约定。

总有一个新鲜的自己,结束陈旧的你。

Chapter1 闺密铁律

傍晚,宿舍楼总是充斥着一种复杂的香气,有炸鸡、馄饨味儿,也有沐浴乳加洗发水的味儿。

艾周和朱西西洗得白白的,然后并排躺在床上敷面膜。

朱西西说:“周周,你寂寞吗?”

“什么意思?”

“我有了江纪言,你不感到寂寞吗?”

“你别这么说话行不行?我怎么感觉你后面要推荐爆款了呢?”

“哈,不是爆款,是同款好不好!”朱西西兴致勃勃地说起来,“你记得纪言有个叫汪鹿的学弟吗?”

艾周当然记得了,因为对方是帅哥嘛,自然微卷的纹理烫下面,有一双鹿一样的大眼睛。她说:“知道啊,怎么了?”

“他昨天和我要了你的微信号。”

艾周一愣:“要我的干吗?”

“你说呢?”

“别吓我,人家从来都不是招蜂体质。我们连话都没说过话,他怎么可能注意到我?”

朱西西清了清嗓子,提醒她:“喂喂喂,说得你好像没被人追过似的。”

说起来,艾周在中学时代还真收过一封暧昧的表白信。但是,那封信艾周只看了一遍就撕了,然后说:“哼,他肯定是要整我。”

其实,艾周对那个男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好感的。然而,这封信他是托朱西西给她的。艾周每次想起来,都觉得这个男生傻。通过闺密给表白信,直等于挑拨离间好吗?要知道,两个女生能够成为真正的闺密,必须站在同一个级别、同一个圈子。这是铁律。艾周常说,没有谈过一次恋爱的青春并不遗憾,只要有人陪你花痴过就是完整的。

后来,朱西西说:“你撕情书的时候真是太帅了!当时我就想,咱俩肯定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艾周心里暖暖的,觉得就算收到男生“一辈子”的承诺也不过如此。

所以,艾周特别能理解朱西西为什么迫不及待地把小鹿同学推荐给她。她不想打破某种既定的平衡。遥想当年,她们都是裹在校服里圆滚滚的女汉子,花痴校草,喜欢男神。突然有一天,朱西西进阶到了女神的行列,而艾周还是普普通通的吃瓜路人。朱西西替她急啊。

朱西西说:“明天下午,纪言他爸公司有新品发布会,他答应带我去。你也来啊。”

“我去干吗啊?”

“汪鹿也会去的。”

艾周安静了三秒,然后说:“西西,我问你个事?”

“什么?”

“你和江纪言在一起时,有那种感觉吗?”

“什么感觉?”

“触电的感觉呗。”

“我们又没一起摸电门,怎么知道?”

“别打岔,你明白我问什么。”

朱西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撕下面膜,说:“周周,爱情这东西到老了也会遇到。但是男神这种东西,到老了就成老神经病了。所以,我想在自己最好的时候体验男神,等老了再找个老神经病体验爱情。”

“哈,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朱西西捧着水当当的脸,挑了挑眉毛,说:“那是当然。”

不得不说,朱西西的脸整得真是完美,当浮肿与僵硬退尽之后,一颦一笑都变出一种生动的美。艾周看着她,觉得自己都快弯了。

就在这时,徐颖推门进来了,手里抱着一只大箱子,嘴里喊道:“西西,你这是订了多少吃的啊?那个Befixed不干了,还真麻烦,快递都要自己拿了。”

自从方至的视频事件闹得满城风雨后,和Befixed合作的快递公司都怕自己的形象受到影响,纷纷解约,现在,快递来了只能又堆在校门口。还好“乘风”里有个能跑腿的。

朱西西跳下床,撕开箱子,发现里面有一半都是小老板海苔。她拿出一包扔给艾周。艾周呆呆地坐着,没注意到,海苔“啪”地拍在她脸上。她刚刚撕下面膜,脸还是黏黏的,海苔竟然黏在了脸上,没掉下来。

朱西西噗地笑出来,说:“想什么呢?脸大也不要用接东西来证明吧?”

艾周拿下海苔,飞送一记白眼。

其实,一听到Befixed,艾周的思绪就不由自主地拐到方至那里去了。

她不想说,她是有点担心他的。因为命运是个有偏见的导演,一旦给了你某个人设,就会让你按照这个人设一直演下去。

你是组宠,就会是永远的宠儿。

你是群嘲,就要接受永远的嘲笑。

艾周的脑海里又飘过了方至的眼睛,好像许多年前一样,带着不肯服输的倔强。

可不肯服输又能怎样呢?

命运之神只会赏你一句话–不满意,你咬我啊!

Chapter2 两个世界

艾周总记得许多年前的那个初秋。那时她刚刚升入中学不久,午后的阳光金灿灿的,时间缓慢地推动着地上影子,越来越长。直到放学铃声骤然响起来,一切好像才被激活了,成群的学生从校门里涌出去。

艾周背着书包刚从校门里走出来,就听见人群里传来一道尖叫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蓬头垢面地站在路边,睁着迷茫的双眼,四处张望。

看脸,那算是帅大叔;看衣服,皱巴巴的T恤有点丑。再往向下看就辣眼睛了,因为他只穿了一条内裤!有接孩子的家长呵斥说:“干什么的?快点滚!这里都是学生,你要不要脸!”

可是那个男人仍然无动于衷。一个五大三粗的家长走过去用力推了他一把,说:“快滚啊!死变态!”

就在这时,一个瘦瘦的身影冲出来,挡在那个男人面前说:“走开!别碰我爸!”

艾周一瞬间就惊呆了。

那个仰着头、一脸凶巴巴的男孩,竟然是方至。而站在他身后的男人,是他的爸爸方烈。艾周完全没想到,那个陪她在沙滩玩过一个暑假的男孩和她同校。而那个在照片里帅气又拉风的方烈,却变得如此狼狈、邋遢。

方至脱下身上的校服围在方烈的腰上,然后拉起他的手说:“走啦,你跑出来干什么啊?”

围观的人群中忽然冒出一句话:“方至,原来你爸是傻的啊!哈哈!”

几个男生也嘻嘻哈哈地附和着说:“你不是说他骑车老厉害了吗?是骑三轮厉害吧!”

方至没回应,也没回头,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脸憋得通红。

一个男生悄悄从后面跟过来,一把扯掉了方烈身上的衣服,男生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方至终是忍不住了。他停下脚步,捡起地上的校服,重新给方烈系起来,然后说:“你乖,别乱跑,等着我。”

接着,他转身走到那个手贱的男生面前说:“你知道有什么事情是你怕而我不怕的吗?”

“什么?”

方至一弯嘴角,说:“找家长。”

说完,他就扑上去和那个男生厮打起来。周围的男生自然不会只看热闹,一哄而上。

有时,少年人的世界比成年人的世界还要冷酷,因为他们还不懂得体恤别人的痛苦与难堪,或者,干脆将别人的痛苦与难堪当娱乐心情的笑料。艾周常想,方至就是从那时候起注定没有朋友了吧。他注定要一个人面对恶意满满的周遭。

那天艾周吃过晚饭后借口去找同学,悄悄去了方至的家。

方至的家,又乱得不成样子了,一百年的垃圾和一万年的空气都回来了。方烈躺在卧室的床上,睡得很熟。方桌上摆着吃剩下的方便面。方至鼻青脸肿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艾周说:“疼不疼?”

“废话。”

艾周被顶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半天才又开口说:“原来咱们是一个学校的。”

“才知道吗?”

“你早知道怎么不来找我?”

方至抬头看了一眼卧室里的方烈,没说话。他是不想艾周知道自己家里的变故吧。

艾周又问:“你爸爸他怎么了?”

“上次撞伤头以后,脑子越来越不好用了,总是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对不起啊。”

“我爸傻了,你对不起什么啊?”

“我是说今天放学,我没帮你。”

方至哧的一声笑了。他说:“你个女生能帮我什么?”

“你是生我气了吗?”

方至摇了摇头,说:“艾周,你不懂男生的事。以后那帮人不会放过我的,我会有很多很多麻烦。你帮不了我的。”

“那我去帮你找老师。”

“唉,说你不懂男生的事了。”方至抬起左手放在胸前,说,“你听着,如果有一天,你再看到我挨打、被欺负、被嘲笑、被冤枉,统统都不用帮我。你只要把手放在这里,我就知道你在支持我、相信我,懂了吗?”

艾周难过得说不出话,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

从此,他们定下了一个隐秘的契约,那是一种不用语言就能领悟的信任,一个只用动作就能明了的支持。

那天艾周离开的时候,方至一直送到她到巷子口,薄薄的身体停留在微弱的晚霞里,只留下一片单薄却坚硬的墨影。

那是艾周第一次发觉,他们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她用自己成长的常识,解读不了方至的生活。她的父母不论怎样争吵,怎样厌恶彼此,都会保护她,爱护她。她最悲伤的时候,也不会缺少吃,不会缺少穿。她不需要一个人去面对海量的嘲讽,不会在放学的路上因为父亲就莫名其妙地打一架。

而方至呢?他原本就生活在不完整的家庭,又遇重创。现实的严酷让他根本无暇悲伤。对于他来说,父母争吵算得了什么呢?能有机会听到父母吵架都是一种幸福。

方至突然在艾周身后喊:“嘿!谢谢你来看我。”

艾周听着,眼泪无声无息地涌出了眼眶。

Chapter3 小鹿同学

有时候,艾周不愿意想起方至。因为他总是从遥远的地方传递来一线低沉、阴暗的情绪,像是深夜里的海潮,缓缓推开暗涌不息的迷雾。

可艾周又忍不住地想起他,想他倔强执拗的眼神,想他受伤后的笑容,想他骑着自行车不断前行的背影。

人总是这样矛盾,害怕黑暗带来的窒息,又迷恋黑暗散发的气息。

艾周坐在教室里,托着下巴发呆。老师讲课的声音,像是某种法力无边的咒语,随时随地催人入睡。艾周发现,逃出高考的重压后,她的人生似乎就失去了勤奋的动力。人家选修课都是挑名师的课,可她和西西哪个期末好过就选哪个。比如这门“网络文学的创作与赏析”,据前辈们说,该老师只有一条要求,就是点名必到,考试必过。所以,不论老师讲得如何催眠,她们也必须选。

朱西西翻着手机里的照片,为下午的发布会准备衣服。朱西西有个习惯,买一件拍一张,扔一件删一张。这样找衣服方便得多。每隔5秒,她就问一遍艾周“这件好不好看”。

艾周烦到翻白眼。她说:“又不是嫁人,至于嘛!”

“当然至于。”朱西西贴着艾周的耳边说,“你没看过他们家去年发布会的照片吗?他前女友一身Burberry加驴包。”

艾周惊讶了,说:“天哪,不够她老的!她是当江纪言的女朋友还是江纪言他爸的女朋友啊?”

“就是啊,搞不懂江纪言什么口味。”

就在她们说话的时候,一个保安敲门走了进来,艾周认识,是江纪言的狗腿队长。这次他特别有礼貌,他给老师先行了个礼,然后说:“老师,打扰您了。我有事找你们班的朱西西同学和艾周同学,能让她们出来配合一下吗?”

刚开课不久,老师对学生也不太熟,于是问:“有叫朱西西、艾周的吗?”

艾周和朱西西一脸茫然地站了起来。

队长说:“就是你们俩,跟我来吧。”

艾周和朱西西收拾好书,跟着队长走出了教室。朱西西疑惑地问:“找我们干什么呀?”

“有人找。”

说话间,三个人已经下了楼。有两个男生站在大门口,朱西西一眼就认出了江纪言。她一蹦三跳地走过去,说:“原来是你找我啊,搞得这么神秘。”

江纪言揽过她说:“直接找你们出来不太好吧。”

朱西西对艾周使了使眼色,说:“给你介绍,这是汪鹿。”

其实,艾周早就看见汪鹿了,他瘦瘦的,不是很显个,只有站在他面前才会觉得他高。他穿着干净的米色T恤,配卡其灰长裤,脚上穿了一双法国版飞跃的高帮球鞋。

汪鹿对艾周笑了笑,说:“你好啊,我们好像见过。”

艾周想到四个字“如沐春风”。这么好看的男生会要自己的微信号,她打死也是不信的,她死缠烂打追着要人家的还差不多。

她扭捏地说:“你好啊。”

朱西西“噗”的一声笑出来。艾周知道她笑什么,因为她的脸肯定红了。

江纪言说:“走吧,我带你们去买衣服。”

原来江纪言找朱西西出来,是为了下午的发布会准备行头。朱西西回想起他前女友的衣服,有点背后发凉。真是直男无审美啊!他是也要把她和艾周打扮成中年妇女吗?

朱西西纠正他说:“不是你带我们买,是你陪我们买。”

江纪言笑了,说:“有什么区别?”

朱西西一本正经地说:“我担心我们驾驭不了你喜欢的风格。”

汪鹿在旁边无声地笑了。显然,他对江纪言的审美也很无奈。他看了看手表,说:“快走吧,我知道一家不错的买手店,带你们,不,陪你们去。”

现在竟然还有戴手表的男生呢。那是宝珀的经典系列,白盘黑带,简洁复古,品位好到爆。艾周星星眼地看他,好感度暴涨。

汪鹿说的店在长乐路上,叫MSpace。那是一幢独门独院的三层小楼,修旧如旧的外表浸透着历史的味道,里面却是极简的画风,干净,素白,偶有梅枝横入,宛如有大片留白的水墨画。老板Max热爱旅游,反正满世界转,后来干脆开了一家买手店。汪鹿和她很熟,喜欢叫她Man姐,因为Man姐不只对时尚敏锐度高,眼光独到,Man力值也是爆表。她的名言就是:“每个买手都是条精致的汉子。”

这天Man姐也在店里,看起来二十三四的样子,但浑身散发着明艳的气场。朱西西虽然漂亮,可站在Man姐面前,就漂亮得不那么明显了。这大概就是女生与女人的区别吧,女生少了一种碾压一切的气势。

Man姐走过来和汪鹿打招呼,说:“小鹿,好久不见了。”

汪鹿说:“是你太忙,我来你也不知道。”

Man姐咯咯地笑,说:“刚好有新装到,你们自己去转转。”

说起来,MSpace的衣服品位的确超赞,有很多北欧小众的牌子在上海都很难见到。不过扫一眼价格,艾周心里就惶恐了。随随便便一件小东西就要4位数,只要是算得上“礼服”的裙子,都是5位数起价。

她悄悄和朱西西说:“西西,我看还是算了吧,这里的衣服太贵了。”

朱西西咬牙切齿地说:“第一次一起出来,本小主哪能退缩?”

对于朱西西来说,做土豪也是限度的,她买过万的包都少见,何况是过万的裙子?传说中“买个貂”也就这个价了吧?

艾周说:“那我就不陪你疯了。”

朱西西眼睛一瞪,说:“买衣服你刷本小主的卡,吃饭我刷你的饭卡。这个月就算吃土也得买。!”

艾周想到日后两个吃土少女的悲惨生活,含泪说了声:“嗻。”

Chapter4 谈爱走心

这一天,朱西西和艾周都挑中了Simone Rocha家的小礼服。朱西西的那一件缀满红色花朵,略显夸张,但公主感十足。艾周则挑了一条缩褶刺绣的米色连衣裙。朱西西远远地瞥了一眼汪鹿,对艾周说:“你是故意挑的这个颜色吧?”

艾周说:“怎么可能?”可她脸上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她们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江纪言已经结过账了,而且不只买了两条裙子,还有搭配的鞋子和手包。

朱西西在店里倒是没说什么,直到出来后才对江纪言说:“这个钱我以后会还你。”

江纪言轻描淡写地说:“怎么了?伤自尊了?男生给女生买礼物很正常。”

“我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没到随便送几万块钱礼物的程度。”

江纪言的脸微微一黑。他见过和自己拼命拉近关系的女生,还没见过哪个嫌关系太近的。他说:“如果你是想表现自己与众不同,引起我的注意,到这一步就可以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刻意制造问题。”

朱西西说:“纪言,谈爱走心,谈钱走肾。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全校最优秀的男生。我不想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和钱绑在一起。如果你是想表现自己是个有责任心的男朋友,到这一步就可以了。我希望你以后能记得我的存在,不要凡事都替我做决定。不过,今天的包包和鞋子选得真心赞。”

艾周惊讶了,她第一次觉得朱西西有了一种嚣张的气焰。

这才是漂亮女生该有的气场。校草怎么了?豪门怎么了?买得起裙子,买不起我们的人!她挽起朱西西胳膊,替朱西西打圆场说:“对不起啊,纪学长,我们家西西就是这么耿直,你别往心里去。”

汪鹿在一旁说:“你们想得可真多。什么礼物?这些东西是为参加发布会买的,算工装,回头找他爸报销。”

几个人都笑了,小小尴尬也就解除了。

说实话,艾周知道这次发布会重要,但是完全没想到竟然这么重要。因为这是威新公司去年上市后的第一次新品发布会,这代表着未来几年的发展方向。作为威新总裁江远唐唯一的儿子,江纪言也逐渐被八卦新闻关注。

发布会在浦江边的一家五星级酒店。江纪言在六十二层订了一间豪华套房,让他们四个人休息。江纪言和汪鹿在客厅里喝酒闲聊,艾周和朱西西则在卧室里慢慢化妆。

艾周关上房门说:“哇,你今天真是气场全开啊,竟然回呛江纪言!”

“那还得谢谢你。”

“啊?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你提醒我了。”朱西西放下眉刷,转过头说,“美女不是我这样的。我现在可是大美女哎,又不花他的钱,凭什么比他低一等?”

艾周看着一边眉毛粗,一边眉毛细的“大美女”,哈哈笑出来。她说:“那你不怕他受不了啊?”

朱西西眼神一暗,说:“反正他的女朋友也是一年一换,我受气也是一年,不受气也是一年,我干吗不痛痛快快按着自己的方式和他玩一年?男神不可多得啊。”

艾周抿了抿嘴,没说话。一段感情,从一开始就加了最终期限,这话不管说起来如何爽快,听起来都有种莫名的悲凉。

下午三点,发布会即将开始。二楼的宴会大厅前铺了红毯,两侧站满记者。一些重量级的嘉宾陆续到来,有商界名人,也有娱乐圈的明星。江纪言四个人从房间出来后,乘电梯去二楼。

汪鹿走在江纪言身后,弯起胳膊,示意艾周挽上来,艾周的脸一瞬就红了。

这真是太苏了,苏得艾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参演偶像剧。

她轻声说:“你根本就没要过我微信号是不是?”

汪鹿怔了一下就猜到了。因为之前朱西西和他说的可是另一个版本。朱西西告诉他,她最好的闺密想和他做朋友,问能不能认识一下。

但他还是体贴地说:“没有。是我和西西要你的号,她不肯给。”

艾周心里涌出的幸福快要炸裂了。她拼命低着头,生怕自己脸上控制不住的笑容吓到可爱的小鹿同学。

艾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进电梯的,总之,电梯缓缓下行的时候,她的脸才悄悄退烧。

这部电梯是五十楼以上VIP客人的专属电梯,五十层以下,外面无法按停,可这一天,电梯忽然停在了四十二层。江纪言正感到奇怪,电梯门缓缓地打开了,外面竟然站着六个身穿黑色连帽卫衣的男生,他们低着头,帽子压得极低。

朱西西冷不防看见,吓得发出一声惊叫。而电梯外的六个人沉默地走进电梯,按了关门键,空间瞬间变得拥挤而紧张。电梯运行了一会儿后,突然“轰”的一声停住了,所有的灯光在一瞬间熄灭。黑暗中,艾周和朱西西吓得抱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应急灯跳闪了几下,发出青白的光芒,电梯里才重新亮几来。

那六个穿黑色卫衣的男生缓缓抬起头,脸上竟然都戴着《惊声尖叫》的白色面具。

江纪言大声呵斥说:“少装神弄的!你们想干什么?”

站在最前面的男生发出一声轻笑,突然挥手就是一拳。

朱西西和艾周缩在角落里,发出了第二拨尖叫声,而江纪言和汪鹿很快就被打倒在了地上……

电梯在五分钟后恢复了正常,缓缓直行到二楼宴会厅前,“叮”的一声,门打开了。

记者的长炮短炮齐刷刷转过去,等待下一个名人走出来,可是里面劲爆的画面–四个人坐在地上,被结结实实地捆绑在一起!

江纪言身上衣服被剪成了碎布条,头上还戴了一对毛茸茸的大耳朵,他的两个眼圈乌黑乌黑的,远远看过去像一只狼狈不堪的大熊猫。

电梯外的人群一下炸开了,闪光灯密集闪烁着刺目的白光。大概每个女生都幻想过被镁光灯照着的感受吧,可艾周和朱西西想过一万种也没有今天这么劲爆。坐在江纪言身侧的朱西西用力一挣,把江纪言推进了角落。终于有保安跑进去帮忙解绳子,可绳结系得太紧,一时解不开。

江纪言的父亲江远唐闻讯赶来了。他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把自己的助理推进电梯,按了关门键,然后转身对记者说:“抱歉,小孩子就喜欢胡闹搏关注。”

江纪言愤怒地大喊了一声:“快给我解开啊!这么笨!”

朱西西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下,安抚他说:“别急,你别动才好解。”

说实话,她在心里对江远唐的举动感到有点惊讶,这究竟是个怎样的父亲,见到儿子如此境况,即不愤怒,也不怜惜,而是万分理智地关上门,把他们送回到六十二楼。

而艾周呆呆地靠在汪鹿的身上,失神地看着电梯门。

汪鹿问她说:“喂,你怎么样?吓到了?有没有受伤?”

艾周摇了摇头,没说话。她没有受伤,也不是被吓到了。她只是在一遍一遍回想那六个男生跑出电梯的一瞬间,最后一个离开的人竟然对着她,把左手放在了胸前。

那是方至吗?

那就是方至吧!

下期预告:

电梯事件的确是方至的报复。艾周去找他,发现方至已经不是从前的方至了,而他与江纪言的对抗好像才刚刚拉开序幕。艾周和汪鹿之间发生了暧昧的化学反应,但艾周不敢相信汪鹿会喜欢自己。而“乘风”也接连发生了一些怪事。当然,最让她想不到的是,方至竟然以转校生的身份重新回到了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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