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再到半夜里时,吴启六“妈”一声跳了起来,看着周小麦手里的缝衣针说,这玩艺比打雷还实在哩。
吴启六龇牙咧嘴揉着屁股上的针眼,轻手轻脚摸到村外的麦田,感觉是自己在偷人似的。他选了一处麦棵蹲下,掏出烟点上,只等那对狗男女的到来,自己抓个现场,不赔二百斤麦子,决不罢休。
但是,直到一包烟被抽掉大半,熬得睡意连天,也没见一只鸟从头上飞过。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性错误,出轨也是需要精力的,狗发情还讲究个时间差,连着两个夜黑,狗也要歇阵子,便后悔来的不是时候,准备起身回去,明夜黑再来,非要抓到那对畜生,让他们赔麦子。
吴启六起身,觉得天也差不多要放亮了,忽然想起一件事,就又蹲了下去,想把每天早上的功课一并做了的时候,竟听到一阵脚步声,等到近了,又听到是一男一女,只是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太小,他竖起耳朵也没听出个子丑寅卯来,但看到那两团黑影走到他的麦田,便双双坐了下去。
心里一阵窃喜,庆幸刚才自己想起释放及时,这下可以逮个现场了,也不枉自己的麦子。一边想着好事,一边起身飞奔到两个黑影面前,按亮了手电筒。
两个黑影一声娘叫,同时窜了起来。吴启六一看,竟是村里开超市的刘柱俩口子。
刘柱俩口子白天开超市,夜黑出来抓刺猬,以前没人要的东西,现在都金贵了,听说一只拿到县城酒店里,能卖十五块钱。
鬼附身哩?夜黑出来吓人!刘柱个大力粗,反应过来后,一拳砸在吴启六头上。吴启六自知讨不到便宜,忍着痛也没敢还手。
俺看自家麦子哩。吴启六说。
呸,就你家麦子金贵,天天夜黑要人守。刘柱的女人气呼呼地说,抓刺猬累了,坐下歇阵子,差点被你个龟儿子吓死。
刘柱俩口子背着刺猬笼子走了,吴启六开始也觉得错在自己,没把握就行动,吓到人家,人家是俩口子,要疯狂也不至于跑到外面来,家里现成热炕光铺,疯狂到顶起屋梁也没人管。但是,转过来又一想,俩口子天天夜黑抓刺猬,想办的时候不可能专门跑回去一趟,耽误事哩!要办说不定会在外面就地解决,没看刘柱那一身肉?越想越有道理,只在心里责怪自己,刚才起身太早,没等他们把衣服脱下来。
哼,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明天夜黑还要来,等抓到你短处,看你还咋横哩?一跺脚,吴启六转身回来,也没敢惊动周小麦,爬上床倒头睡了。
天放亮,吴启六准时醒来,周小麦己经烙好了葱油薄馍,让他吃,由于还是有点放心不下麦子,说声等下哩,又往麦田走去。
再一次到了麦田,吴启六恼火到了极点。麦田里的麦窝子个数虽然没有增加,但在原来的基础上,其中一个面积却扩大了一倍,新压倒的麦子像是被夜黑里的疯狂折服,一棵棵伏着腰无语。
吴启六又骂了一遍,就怀疑是刘柱俩口子,夜黑里等他走了后,转回身来报复的。于是,也不声张,回到家叮嘱周小麦半夜黑再叫醒他,叫不醒再用老办法,是铁了心的要抓住那对畜生才罢休,不然,心里窝口气难以出来。
半夜里,吴启六揉着屁股上的针眼,也没忘了带上一把铁锨,他是怕刘柱再打他。刚蹲进麦棵,便有人向麦田走来,只不过是一个人,是一个女人,嘴里还咩咩、咩咩地叫着。吴启六暗忖,这是谁家女人,情偷得也太豪迈了,竟亳不隐讳地打着暗号接头,再说那男的也是的,这种事哪有让女人打头阵的?此时,那个女人已经走到了他的不远处,等看清楚,吃了一惊,女人原来是吴春朵。
按辈份,吴春朵虽然才十九岁,但还算吴启六的姑姑呢,是他堂四爷的女儿,至今连婆家还没找好,倒是荤先吃上了,禁不住在心中感叹,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搁哪儿学的?又联想到自己当初和周小麦,也不比姑姑的行为逊色多少,自然心里就对吴春朵多了份理解。庄稼熟了,就得开镰。